晓得他是真乏了,小九子找了辆马车,直接把他拉回了客栈。
会试是大事,自然引得全国关注,上官诺、宁岩、况绫纱在会试的几天也是茶饭不思,况绫纱更是三天两头到庙里,向观音菩萨祷告。
他们几人心中都清楚,杨文博的科举成绩好坏,对两人意味着什么。
三月二十日,天气晴,微风。
春的气息已经愈发浓溢,河岸垂柳、田野小草已经抽出娇嫩的绿芽,生机勃勃、活泼有趣、见之心喜。
贡院门口挤满了人,等着放榜。
榜单张贴的位置在礼部南院(贡院的东墙)上,是专门砌起来的墙,高丈余,表面漆蓝色。
巳时二刻(上午十点),正当人们等得不耐烦之际,贡院的大门终于轰然左右打开,在兵丁的护卫下,三名文官捧着红卷施施然走了出来。
放榜仪式正式开始了。
古代放榜极其庄严,绝不会像现代那样随意,事先写好,草草贴了,是对科举的大不敬,是对士子们的大不敬,是对官僚权威的挑战。
所以,放榜程序是异常繁琐的,要经历:“先从第六名开始拆弥封,及至榜末,每拆一卷,先送本房官,房官照举子卷面姓名,以蓝笔书两长条,交监试主试阅过,始发省事吏,省事吏交写榜吏书之,写榜吏书完一名,再由唱名吏唱名,随后,自有报喜官敲锣打鼓地去报喜,待最后一名唱名完毕,再从第五名倒写至会元”。
往往,放榜的过程会持续整整一天的时间,皆是整个京城的目光就会聚集到这里,可谓万人空巷。
想想吧,万众瞩目之下,你的名字出现在,高高的榜单上,传颂在所有人的口中,是怎样的荣耀与成就?
不仅仅如此,在巨大的荣耀后,还隐藏着实实在在的利益,榜上有名,就代表着你高中进士,从此,鱼跃龙门,身份与普通百姓再不相同。
一夕之间,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试问又有几人能不关注、不癫狂?
随着出来的文官将空榜单张贴好,开始有省事吏传来第一名中举的考生。
写榜吏打开纸条,随即开始书写起来,他并不写在第一张榜单上,而是从第二张榜单写起,想来第一张榜单是为前五名预留的。
“第六名:韩玉韬,杨华州,江岸城人氏”,漂亮的楷书跃然纸上。
写榜吏刚刚写完,唱名吏便开始唱名:“今科会试第六名,杨华州、江岸城,韩玉韬”。
他声音洪亮,隆隆传开,顿时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第六名,江岸城,韩玉韬,韩公子,哪位是韩公子?”、“哪位是韩玉韬公子?”
人群开始纷纷找寻韩玉韬。
......
韩玉韬的名字,像波浪一样,从榜墙中央,快速向四方传递开去。
“呀!我是韩玉韬,兄台刚才你是说我中了,说的是我吗?!”,突然,有个人惊喜道,他手掌紧紧攥着那传递话语的人,将他掐得龇牙咧嘴,显然是用劲狠了。
被掐得那人,虽然很疼,却不敢反抗。朝自称韩玉韬的人,客气地问道:“杨华州、江岸城,韩玉韬,韩公~,呃~”。
待看清韩玉韬的模样,他硬生生将最后的“子”字,吞了回去。
这怪不得他,实在是自称韩玉韬的书生,头发花白、衣着破旧,看上去有半百的年纪,再称公子实在有些不合适了。
韩玉韬哪有功夫,在意他的称呼,注意力集中,听完“杨华州、江岸城”几个字,已经乐得傻了:“哈哈哈,正是我,正是我,我中了,我中了,会试第六名”。
实在不知道如何宣泄心中喜悦,他竟然绕着圈子跳起了骑马舞,画面感相当违和。
观众们静不嫌弃,反而满是羡慕,恨不得以身代之。
“韩玉韬,韩公子在哪里?”一种仆从拨开人群,挤了过来,被拨开的人敢怒不敢言,实在是仆从们个个膀大腰圆,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正往前挤着,人还没露面,有个尖细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地传了过来:“韩公子,我的贤婿,贤婿你在哪里?”。
这下有些人明白了,原来是有人要:“榜下捉婿”,难怪带着如此帮仆从。
他们明白了,韩老公子可没听明白,仍旧跳着热忱的骑马舞,而且还时不时招呼其他人加入。
想要榜下捉婿的老员外总算挤了出来,费劲地拍了拍胸脯,让自己个儿的呼吸喘匀一些,“妈呀,实在是太多人了,就这么挤过来,还不知道要掉几斤肉,回去后必须补回来”。
稍缓后,他迫不及待地问人群:“听说韩玉韬韩公子在这里,哪位是?小女花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过门呢!”。
人群眼神诡异,毫不犹豫地指向正跳骑马舞的韩老公子。
“贤婿、贤婿,可让我找的好苦呀!”,胖员外也顾不上细看,已经横冲直撞过去。
骑马舞被打断,韩老公子总算停了下来,弄清事情原委,老脸上堆满笑容,美美哒喊了句:“岳父老泰山”。
胖员外此时已经看清他的容貌,胖脸上的肥肉,禁不住狠狠抽动了几下,瞅着他能夹死蚊子的褶子,差点儿没被恶心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