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景脑补了一百种岳父针对女婿的无礼要求,却没成想,会扯上焦家和刘公公?
不对,老岳丈是怎么知道陆家所面临的困境的?
赵良用看出对方惊讶,便笑着解释道:
“你用不着吃惊,作为一个生意人,京师的小道消息绝逃不过我的耳朵。焦家公子找过你,是不是逼着陆家和他们合作?”
“老岳丈耳听八方,消息果然灵通。”
陆文景心里油生出一丝寒意,这个老太监,可不简单!
“陆家虽然是晋帮之首,但朝中的关系大多被刘瑾给废了,你们和他作对,是以卵击石。不如先应了他们,再变卖京师的产业,假装生意亏损,退居山西。如此一来,既能够摆脱他们的控制,又可留得青山在,何乐而不为?”
“你放心,赵家的家业,刘瑾动不了,京师有我坐镇,你大可以高枕无忧。”
一番侃侃而谈,赵良用似乎早就为陆家想好了后路,作为一个亲家,他无疑是合格的。
觉出陆文景似乎在犹豫,赵良用稍等了一会儿后,轻笑一声:
“不知爱婿意下如何啊?”
陆文景笑道:
“小婿刚才还以为岳丈大人和刘公公是一伙的,看来是我多心了。听上去,您的建议可能是陆家目前唯一的选择?”
“刘瑾权倾朝野,陆家和他作对,不是找死?山西是你们的根,在那里,你们会活得更舒坦。”
“岳丈大人,小婿有个问题,您能答上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答应。”
赵良用目光一亮,“哦?说出来听听?”
陆文景神色微微严肃:
“既然岳丈大人说,赵家的家业,刘公公动不了,为何却让我陆家自废武功呢?”
听此疑问,赵良用一怔,表情有些不对劲。
“您不怕刘公公,想必是有个大大的靠山,这个靠山,至少和刘公公一般大。陆家和赵家结亲,往后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藏着掖着吧?”
陆文景一句话便问到了赵良用前后话中的矛盾之处,不由得让这位曾经久居深宫的大太监刮目相看。
他接着说:
“刘公公不敢动的人,只有一种,那便是皇亲国戚。不知岳丈背后的人,是皇族抑或是外戚呢?”
赵良用沉默了一下,而仅仅是这一下,在陆文景看来就已经是默认了。
不由得心中一震!
我去,还真让小爷给蒙对了?
怪不得老爹让我来取经,感情你背后站着尊大佛?
有这关系,还不为我所用,简直是太浪费了!
“爱婿多心了,老朽就是个被逐出宫的老阉人罢了,哪有什么后台可言?我能直面刘瑾,还不是靠着宫里人的抬举?你们陆家不一样,早就被刘瑾盯上,不掉块肉下来,是不可能让他们善罢甘休的。”
陆文景暗骂一声,好个老狐狸,竟把尾巴又藏好了?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答应了那个提议?”赵良用面不改色道。
陆文景呵呵一笑:
“岳丈大人所答,并未是小婿所求,不能作数。”
“你...”
赵良用没料到这小子会耍无赖,一气之下竟站了起来。
“哎哎,岳丈大人别生小婿的气嘛...”陆文景还是一副笑脸,“小婿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岳丈大人...”
“哼,有话请讲。”
“既然早知道陆家被刘公公盯上,为何还要把女儿许配给我?难道您不怕芊柔被连累?”
“这...”
陆文景又逼问:
“我一个被朝廷废了功名的书生,前途惨淡,只能做一辈子的商贾,难以出人头地,现在又得罪了焦家,更是前途未卜...岳丈大人到底是怎么考量的?”
这个时候,赵良用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似乎被人查出些隐秘的心事,很是难堪。
“当下,您又让我们退守山西,不再涉足京师的生意,那等于是让陆家彻底放弃了和朝廷的一切利益关联。这又是为什么?您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文景咄咄相逼,脑神经不停地跳跃着,那个隐藏在暗流之下的答案不停挣扎,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咦?爹爹和相公难道在争吵?”
赵芊柔的声音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思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
赵良用长松一口气,方才被自家女婿逼到了墙角,委实令他难堪。
此时,赵芊柔和兰英手挽手闪进了门,手里分别挎着一个竹篮,竹篮里躺着十几个色泽诱人的柿子。
陆文景打个哈哈:
“哪有哪有…我刚才在跟岳丈大人探讨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稍有些意见相左罢了。”
“爱婿见解非凡,真是后生可畏啊…”赵良用不忘编排道。
赵芊柔听此,顿时放心下来,将竹篮放置于父亲临近的方桌上。
“爹,我和英儿采了两竹篮的柿子,您一篮,我们带回去一篮,也给公公尝尝。”
赵良用点头,“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我都领了,往后要好好过日子,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