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八宝公社,孙家湾。
李前程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心里有些激动。
百米外,那片村落的中段,就是二姐李雪的家了。
前世,自从二姐的丈夫被两只野猪,顶死在田里之后,婆家对她一直都很刻薄。再加上村里边不少人,指指点点,说她克夫。
多番打压之下,二姐终日郁郁寡欢,病故而亡。
当然,那个时候李前程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多年后,等他锦衣还乡,来找二姐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孙家湾后山深处的一个小土包。
孙家的那对薄情母女,甚至连一块碑都舍不得给二姐立下。
一想到这个,李前程的双眼就有些发红。
不过,好在自己重生过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孙家的屋宅,和其余的住户没什么两眼,一点也不起眼,不过李前程对这家印象深刻,架着自行车轻车熟路找了过来。
那屋子很大,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自行车上绑了不少东西,李前程没敢停在外面,推开院门,将自行车停在了院子的偏角。
来到后院。
一个穿着粗布衬衫的女人正低头认真地洗着衣服,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个饭碗。
“二姐?”
李前程试探着喊了一声。
“前程!”
听到有人喊,李雪抬头,“你怎么来了?”
李前程没有回答,他怔住了。
李家总共四个娃,他头上三个姐姐。二姐李雪,是长得最漂亮的,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时候,肤白貌美大长腿,即便放在后世,李雪也是个妥妥的天然大美女。
记得当时,来家里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
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头发凌乱,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都瘦脱了相。跟当初的样貌,判若两人。
“姐,你怎么了?病了?”
李前程觉得鼻子有些酸,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二姐就像是换了个人。
“我没病啊,身体好着呢。”
李雪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露出一个笑容。
只有那个笑容,还能勉强看出当年那个漂亮姑娘的样子。
李前程快步迎了上去,用力地抱紧了姐姐,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姐,你受苦了!”
“我没受苦,”
李雪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这是怎么了?突然来看我,是不是遇到了难事?给姐说说。”
除了弟弟结婚那回,偷偷回去搂了一眼。
自己有将近半年没回家了。
丈夫死了,李雪觉得自己晦气,不敢把这股晦气带回家。另外,家里边也只有两间房,去了也没地方住。
见弟弟突然找上门来,她总觉得可能是家里边出了什么事儿。
“我能有什么难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李前程摸了摸眼泪,松开了二姐。
“家里真没事儿?”
“没事。”
“没事就好。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性子得改一改,脚踏实地找个工作。我这边,你别担心,好着呢……对了,你怎么来的?”
“我骑自行车来的。”
李雪有些诧异,“找别人借的吧?这里的路不好,别把人家的自行车给弄花了,到时候要赔钱的。”
她对于弟弟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那个,一事无成,浪荡度日的性子上面。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压根儿就不知道。
“那自行车我自己买的。”
李前程笑了笑。
“姐,你还不知道吧?你弟现在本事大了,能赚钱。最近村里给批了一块宅基地,正在建新房,我是打算过一阵子把你接回去住,另外……”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刚想提糖厂工作岗位的事情,眼神落在了那一大盆衣服上面,语气瞬间冰冷了下来。
“他们家就这么对你?”
那堆衣服里边,有男人的衣服。二姐丈夫死了,这衣服显然不是丈夫的,应该是孙家那个小叔子,孙德志的。
除了这些,还有年轻女性的内衣,年长女性的麻布大褂。
这些当然是孙家那对刻薄母女,一个小姑子的,一个婆婆的。
李雪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去,将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挽在了耳后。
“女人嫁到婆家,不都得受点罪?没事的。”
她向来是个逆来顺受,安于现状的女人。这番话也说的很随和,字里行间没有丝毫的芥蒂。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她习以为常,李前程却接受不了,怒道:
“孙家的那帮混账东西!多大了人了,自己没手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