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都习惯了她这样,便不怎么和她搭话了。
晚上,天下起了大雨。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砸在屋顶和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作响,这声音简直让人难以入睡。
有人抱怨道,“怎么最近老是半夜下雨,吵得我脑袋疼,还让不让人睡觉的?”
身边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习惯了就好,睡觉吧,不然明天干活没力气。”
没过多久,大家都睡着了,空气中响起了阵阵呼噜声,此起彼伏。
再加上暴雨砸得铁窗啪啪作响,薄烟完全没办法睡觉,毕竟她是刚坐牢不久,还没有完全习惯。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老半天,薄烟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起身,坐在床尾处,看向漆黑的铁窗口,听着雨声发呆。
也不知道现在,年年怎么样了,有没有很想她?还有妈妈,她带着年年习不习惯?陆北宸不允许她的家人过来探监,她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妈妈接了薄年出院,还是有一次萧逸轩的出现,好心告诉了她关于薄年的消息,她想,自己入狱后,妈妈一定很难过吧。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大把年纪了,不但要为她操心,还要帮忙带孩子,生下她这么一个女儿,妈妈算是倒了血霉了吧。
她一步错,步步错,把所有关心她,在乎她的人都害了,所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越发内疚。
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湿棉花,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就卡在那里让她连呼吸都困难,整个人痛苦到了极点。
她抱着膝盖,将脑袋深埋,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克制一下情绪,不至于放声大哭出来。
隐约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猛然抬头,“谁?”
难过归难过,但该有的警惕性,薄烟在这个破地方还是有的。
“是我。”
黑暗中,薄烟看不见那是谁,但却能分辨出来对方的声音。
自从她换了监仓后,日子平静了很多,她不和人交际,但是有个人和她年龄差不多,也表现得比较关心她,就是现在这个,她自然就稍微熟了一点。
刚开始,她比较抗拒,足足过了大半个月,才有所松懈,但也只限于偶尔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还不睡?”那人摸索了过来,坐在了她身边,“是想家了吗?或者想家人了?”
薄烟没吭声,那人有道,“还是她们的呼噜声太响了,吵到你,让你睡不着?要不要我提醒她们一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薄烟摇头,“不用,和她们没关系,是雨太大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咯,只能忍忍,我总不能叫雨停下来,老天爷也不听我的,要真听我的就好了。”
说到这里,那人似乎觉得挺好笑的,自己先笑出了声来,“对吧?”
薄烟哪里有心思和她开玩笑,“睡觉吧。”
那人问了句,我们可以一起睡吗?”
薄烟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对方却提前一秒钻进了她的被窝,“就一起睡吧,我有点冷,两个人挤一挤暖和一点。”
薄烟说,“我喜欢一个人睡。”
但奈何对方太死皮赖脸,声音又是甜甜的,薄烟最终没能拒绝得了,只能和她挤一挤。
这么多人在,睡一觉能有什么事,稍微放松了警惕后,薄烟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不过后半夜,大概是没有盖到被子,凉了脚,她嗓子有些不舒服,开始咳嗽了起来,到后来越咳越厉害。
于是,她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撑起了身子。
与此同时,自己的胸口,被手肘狠狠压了下去。
下一秒,一股凉意划过了脖子。
事情发展得太快,来不及给她任何反应过来的时间,她就感觉到了有液体喷涌而出。
她伸手摸了一下,手心一片黏糊的液体。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双杏眸瞪得溜尖。
是刀片。
有人用刀片抹了她的脖子。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下意识的捂住脖子,阻止血液的流失,本能的想要说话,想要求救。
可是她张大了嘴巴,却因为刀片割得太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人在耳边轻声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在这种地方,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你居然还敢让我睡在你被窝里,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吧,下辈子不要再这么天真了。”
是她!!
薄烟现在就算知道了是谁下的手,也没用,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了。
她清楚的感觉得到,血液在流失,生命在流失。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只有大雨倾盆,仿佛永远停歇。
监仓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什么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