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没那么笨,陇月细心的教了他好多话,教了许多许多遍,他怎么可能一直不会呢。
只是他喜欢陇月教自己的样子,目光永远注视着他,声调拖得长长的,生气了会不理他,作势要打他。
可最后都只是轻叹一声:“唉,也许你就是天生不适合说话。”
但下一次,她又会孜孜不倦的教他。
陇月没有给他取名字,就连她自己的名字都是别人给她取的。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妖怪很羡慕他,可以看到那时候的陇月,可以让陇月一直惦念着,他也很感激他,让他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
山上的月,就好像,是山的月,独属于山的月。
独属于他的月。
可今日妖怪抬头,却觉得天太黑了,一个月亮,怎么照的亮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可还是觉得好疼。
“你在这里做什么?”
妖怪转头,是那个白日里捅了自己一刀的女人。
完了,伤口更疼了。
他立马就要逃,可是想着陇月还在下面,又有些不舍得。
琉安仿佛没见到他挣扎的样子,朝他说过来的缘由。
“我这回来,不是为了捅你的。我白日伤你,是因为你先搅了别人的姻亲。”
妖怪退到房檐角落,不理琉安。
琉安:“……”
“你如此在乎她,今日过后,她就困在这一方天地了,你现在不做点什么?”
事实已经发生,琉安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她说完后,就走了。
林子的遮蔽下,许卿洲正等着她。
“你白日怕那妖怪伤了人,前去阻挠,现下怎么又希望妖怪去人的姻缘中捣乱?”
琉安静静的望着他。
心想我还怕你为祸人间呢,你不也还活的好好的。
“那妖怪是个蛇妖,却又不同于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个,不过,他们二人定然有些渊源,不论我是否做什么,那个女子以后定然难入山寻他,那妖怪也必然会再次来找她,我只是推波助澜,让事情提前而已。”
就像你杀入常清宗那次一样吗?
许卿洲闭上眼睛,仿佛还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从小陪伴着自己的人,死于自己的剑下,那种锥心之痛,铭刻在心。
也许琉安出了梦魇,那里面的事情就如同梦魇一样,消失不见,如过眼云烟。
但是许卿洲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在那里切切实实的活了几十年,对于他来说,这不像梦,更像是自己的某一世。
夜色里,他的瞳色慢慢变红。
他凝望着她,眼睛里是让人惊惧的痛苦和痴迷。
陇月手搅拧着膝上的衣料,心中满是忐忑。
今日这一遭下来,李琦定然不会轻饶她。
她虽不后悔,但也本能的感到害怕。
门“吱呀”一声打开,陇月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来人是如何神色。
只听得他的脚踏在地面上,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仿佛斩头的镰刀,在刺眼的阳光中,向下斩来。
陇月拧着的指尖颤抖起来。
盖头被掀开,她尖叫得睁开眼。
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入眼,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我们…回家。”
他说话磕磕绊绊,却安抚了陇月狂跳的心脏。
“好。”她挽起衣袖,努力擦干眼泪,面上又哭又笑的样子。
陇月不在乎了。
自爹娘将她买给李琦时,她就是孤身一人了,还好,还有小怪物陪着她。
“小怪物,今日是重午。”
本来是他们一起去山下游玩的日子。
妖怪牵着她,柔声道:“还有…很多。”
“什么?”夜风呼啸,陇月听不太分明。
“我们…还有…很多…”
眼泪早已被寒风风干,一如她现在的心情,轻舟已过万重山。
“对,我们还有很多个重午,下次,我一定带你去好好玩一番。”
“等等,你一直不会说话 怎么突然就会了,莫不是以前是诓骗我的?”
妖怪漏了马脚,心虚的不去看她。
“算了,看在你义无反顾救我的份儿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你的伤如何了,要不要紧。”
到了山谷里,妖怪找来枯枝,聚起一个小火堆。
“不要紧。”他这句话说的倒是连贯,话音未落就去捂自己的伤口。
陇月去扒他捂胸口的手掌,手掌掰不开就去掰手指。
半晌,陇月力竭,双手锤落。
妖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