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之上，过往繁星被城市的光亮与繁华遮掩住了行踪，肉眼可见，一方天地不过六七颗。
宋初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坐在地上，手里握着和苏落刚才的聊天页面。
上面俨然显示，【大师，我刚才又做梦了，还是那个男鬼，我看见了我自己在他背后做鬼脸。明明没有什么，但我的录音一直在喊不要走。】
【这是地府后遗症，你需要时间治愈，或者立马去月老庙求一场姻缘。】
【算了吧，就我这身体。打扰了。】
【没事，欢迎以后来找我，还有我叫宋初，不要再叫我大师了。】
【好，宋大师。】
“这真的是完成任务了吗？”
星星不说话，在漫长的深夜中也无法给人太多的安慰。
另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苏落抱着腿靠着墙躲在角落，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枕巾，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伤与愤怒。
“我感觉我好像活在欺骗中，所有人都知道答案，只有我一个傻子被玩在股掌之间。”
地府站在用灵力连接起的凡尘镜，季云尘伸手想要像过往那般将爱哭的女孩揽在怀里，为她赶走悲伤。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有结果了。”
“鬼王。”
“下去吧。”
季末摆了下手，示意下跪的鬼差退下，站在了季云尘身边，满眼心疼地收起了凡尘镜。刚才一动不动的人才有了些动作，扭过头。
“可我能做的只有看着她将我彻底忘记。”
“你啊。”季末叹了口气，“不愿将她困在地府，可又知她的心意？世间最容易自作多情感动的，便是所谓的爱。”
“活人不入地府，鬼王又这么能不守规则？”
说着，季云尘微微附身行了个礼，“鬼王，您权利滔天，还请不要再干涉我与那人间女的纠葛，更不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你已经没了资格再入凡间牢固魂魄，如果继续一次两次帮这人挡下劫难，下次你可就不再是痛到沉睡的下场了。”
季末目送季云尘离开，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悲伤开口提醒。
“这不是应该的吗？母亲把儿子的命数给了另一个人，做儿子的总得赎罪才行啊。”
凡尘镜再次展开，从里面的夹层里掉落一张女童背着腿部流淌着鲜血的男童回家的照片。里面的女童边走边哭，嘴里还不忘念叨着。
“你可别死啊，我妈是咱村里最好的医生，他一定会救活你的。”
那时的季云尘刚被他人间的父母抛弃在这个村子里，走了一段路，身上的煞气在作祟，吸引着醉酒的司机撞向了他。要不是季末及时施法，就不只是腿受伤昏迷这么简单了。
可惜幼小的孩童不知道，只当留了血就是天大的事。
“我一直去找月老的麻烦，就是怕你在人间留下羁绊。”
“可惜从一开始，你们的羁绊就无法斩断了。”
鬼王不能过于频繁地干预人间，一经发现，天雷劫难外加炼狱束缚。她就不能继续留在被她送往人间的孩子身旁，默默守护着他活到二十多岁了。
“只有轮回两次，每次活到二十岁，魂魄才能稳固。我承认我私心了，但这也是那个女孩自愿的。”
那一夜，苏落十五，季云尘十七。
梦境中，她问苏落，“如果季云尘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命数死在成年的那天，你是否愿意与他互换命数？”
“当然你不会轻易死亡，因为死亡只是特别指向他，而你只会成为倒霉蛋。你愿意吗？”
少女坚定望向她，“愿意！不过倒霉就能换一人命，不亏！”
凡尘镜内，此刻的苏落捂着头蜷缩成一团，“季，为什么一直反反复复出现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