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宴已经准备好了,我知道你爱吃肉,专门去逮了只鲁师傅的鸡,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去了才知道,素宴并不在他们的膳堂内,而是在后山树林茂密处。
潺潺溪水流淌,树荫下清风徐来。
整整齐齐摆了一摊的素菜都放在石桌上,和尚们都已经做好,乖乖打坐等着他们。
梅子箐略略一扫,不过四五十人,看来寺庙里的人都聚在这里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胸上挂着加大号佛珠的和尚走过来梆梆给了高近允两拳,架着他的肩膀说笑。
“好小子,下一趟山沾染了红尘啊,还偷我的鸡,真是越活越像样了,这小女娃看起来倒是和你般配。”
梅子箐脸微红,腼腆地朝鲁师傅微笑。
高近允也不理他的调侃,拿起一杯酒敬他。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鲁师傅你开了前路,我就浅浅跟着学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明嘲暗讽啊,臭小子,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个鸡腿塞进高近允嘴里,他说不出话,神色却是快活得紧。
他大手一伸,将另一个鸡腿夹到梅子箐碗中,“快吃,不然我的小师弟们看到都要流口水了。”
她抬头往对面看去,果然那些年纪小一些的孩子都在眼巴巴看着她,她这筷子都不好意思伸下去了。
“他们还这么小,应该注意一点饮食均衡的,不然容易长不高。”
梅子箐小声和高近允说着,偶尔抬头眉眼带笑地看着活泼的小和尚们。
“你看看桌上,其实是有肉的,只是大部分都是素菜,云隐寺一开始创办就是为了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一个栖身之所,他们又在长身体,所以什么只食素不食肉在云隐寺根本行不通。”
梅子箐这才注意到那几盘小炒肉和煎饺子,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再不好意思吃,凭借着自己的平易近人,很快混入其中,和他们有说有笑。
几个小尼姑甚至把自己摘到的花别到她的发辫上,梅子箐看到她们青黑的头发有些震惊。
高近允主动为她解答,“小姑娘爱俏,住持可舍不得看她们一天死气沉沉的,这是我们寺庙和其他寺庙最不同的地方。”
“包容、自由,随心所动,这是我师傅一生的箴言。”
梅子箐暗中摸索着,轻轻拉住他的指尖,粘腻地贴着他。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有这样的底气,我很喜欢这里。”
酒饱饭足后,他们也不起身,个个身轻如燕,躺在树枝上乘凉午睡。
高近允也带着她跳上一颗树,在高处俯瞰远处的风景。
青山外的天际湛蓝,底下是生机蓬勃的绿意,天边的云晃晃悠悠,一个下午悄悄过去。
转眼间,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还有三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继续新的旅程。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润,明明应该散发出银光普照大地,地面却黑黝黝一片分外诡异。
梅子箐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院子里的石凳胖。
她又梦到了,梦到了冲天的火光和木头烧焦的气味,她看到满眼的红色,有谁在血泊中哀鸣。
梦醒后一切都如同蒙上了纱帐,模模糊糊记不明白。
她按住胸口,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手腕上的绿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爬行,一点点缠绕住她的手掌。
从收到树枝的那一天开始,每晚都会做这样的噩梦,仿佛是某种封印在试图挣脱枷锁,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梅子箐一直没取下这树枝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充分相信高近允不会害她,一个是她自己也想记起来梦里发生的事情。
不会有一件事情让她这么深刻的,那梦里发生的一切肯定都是真的。
她闭上眼睛,静静吸收月华。
突然间,她耳朵动了动,异动让她提高了警惕,灵光一闪,悄声躲避到地底。
脚步声在她头顶上响动,那人似乎十分急切,往吾休大师的房间走去。
确定脚步声开始远去后,梅子箐立刻遮掩声息跟着他一路前进。
明确看到他进了吾休大师的院子,梅子箐才停止,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现在夜黑风高的,会有人还来找大师呢?。
她将耳朵贴近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无奈之下只能挨得更紧。
突然失去倚靠的力量,梅子箐踉跄着倒进禅房内。
她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已经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什么都发生。
整个禅房她是见过,和现在别无二致,可是里面唯独少了一个应该存在的人。
“吾休大师,抱歉,只是一个意外。”她的道歉声卡在喉咙里,看清楚形式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飘逸着曼珠沙华的香味。
梅子箐眼睛扫荡者房间里的陈设,在风铃上发现了一根银白色的丝线。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红裙在自己眼前划过。
梅子箐看着大大敞开的窗户,立刻翻出去寻找吾休大师的踪迹。
“糟了,恐怕是出事了。”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