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亡妻张氏,仙命吉年吉月吉日时,享年福禄岁。”
一座坟静静躺在那里,老人面带微笑,白晃晃的牙齿看得人胆寒。
“这是你家?”
梅子箐哆哆嗦嗦,拉住了高近允的衣摆。
老人摇头,他们这才注意到离墓十米的地方有一间小木屋,只是刚刚过于惊骇没有看到。
两个人同时呼气,心里一松。
“走吧,天色已晚,只有家门内才是最安全的。”
高近允转动佛珠,略一沉吟手腕反手一动。
地上落下一粒石子。
他们跟着老妇人绕过坟墓,走向木屋。
高近允不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木屋旁石雕众多,都紧闭双眼双手抱于胸前。
坐南朝北本是极好的风水,但门又正对墓碑,是不吉之兆。
心里升起浓烈的不安。
反观梅子箐,她已经不是不安了,踏出每一步都需要勇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比起已知的危险,未知的威胁才更让人恐惧。
哪怕就是现在拒绝她,不入家门,可能也无法在这个怪异的村庄里活下去。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梅子箐暗暗咬紧牙关,掌心甚至出现了一个深邃的指甲印。
没事的,圣僧在这里,我们可以解决难题的。
推开陈旧的木门,踏进破败的院落,枯草荒叶满地,茅屋的廊檐下挂着透明的蛛网,蛛网串成一缕缕随风摇荡,窗楣上落满了灰尘,冷风透过破损的窗户纸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
“抱歉啊,家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有些不脏乱了。”
“你们先住着,老身明天再好好撒洗。”
她推开最大的那间房,在一张土炕上铺好被褥棉絮,点上蜡烛,光亮瞬间照满整个屋子。
“老人家,只有一间房吗?我与我妹妹共处一室恐怕不妥。”
老人的腰背挺得笔直,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到土墙上,块块堆砌的粗糙土砖将影子的边缘切割得凹凸不齐,不知道是本就佝偻还是因为土墙的扭曲。
“抱歉,老身家里一共三间房,另一间放着一些杂物,恐怕不能住人。”
“大师、小妹妹,先暂且将就着住下吧。”
这下,高近允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只能点头看着老妇人提着灯离开。
灯花“啪”地炸开,一室寂静。
“圣僧,我们现在是睡觉还是?”
梅子箐自觉地将床让给他,自己则打算缩回画轴。
“不必,你睡床吧,隔墙有耳。”
梅子箐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这房子是老人的难保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监视他们,她是妖这件事暂时还是掩藏起来比较好。
但是这样一来就麻烦了,总不能她睡床,让高近允睡硬邦邦的地板吧。
她坐到床上,歪着头看向高近允。
“那么,哥哥,我们一起睡吧。”
她说这话时想得很单纯,床够大,她缩成一团一定就不会影响到他了。
她身穿淡色纱衫,不过盈盈十六七年纪,标准的杏眼微弯,明眸皓齿,歪头间一缕头发从颈后滑向前胸,清纯娇憨。
高近允别过头不看她。
自顾自找了张椅子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