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火红的灯笼依旧挂在檐角,订婚的主角却从季明瑶变成了季梦芸。
季老爷唯利是图,女儿可以是结两姓之好的工具,不是含在嘴里怕化的命根子。
一个庶女不行,那就换另一个,总归是殊途同归,他似乎觉得这样做没有半点不妥。
“你不是也喜欢那个小子嘛,这样也算是爹全了你一个心愿,你和梦瑶之间,我总归还是偏向你的。”
他维持着那股令人厌烦的虚假慈祥,嘴里说着狗屁不通的谎话,没注意到季梦芸攥得发白的手指。
“父亲,说话的时候还是低头看看吧。”
“有的话别把自己都骗了,如果您直接说实话,我还尊敬您还有三分坦诚,真的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你自己?”
白瓷瓶猛然从她脸庞飞过,碎片落到她脚下。
“季梦芸!这就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对父亲有的态度?如此不识抬举,果真是不如你妹妹。”
季老爷双目狰狞,梗着脖子毫无风度,“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抢手的季家嫡女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跳下水救人的是谁!话撂在这了,你就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季梦芸反抗不了,事实上,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被囚禁在自己的院子里,最贴身的小竹也被其他人替代。
赵珏坐在墙头扣头,糟了,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这下别说拆穿季梦瑶了,恐怕天地间又要多出一对怨侣。
“有的人完蛋啦,我就说了你斗不过我的,他们之间的事不仅仅只关乎两个人。”熟悉的刺挠感从背后攀升。
又是她,阴魂不散的女人。
大刀威势极猛,赵珏一只手掌上下翻飞,如落叶般在空中舞出一道轨道,把这一刀的斩击威力卸散无形。
本以为就此可以躲过攻击,屁股突然被重力袭击。
赵珏应激了,一跟斗从墙上栽倒,“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玉姑娘可以去天庭换一份工作,我觉着扫把星就很适合你。”
雪白长发黏上了人间草芥,反而让他多了一份随性和柔软。
玉红昭突然靠近,单手成爪,似要偷袭,他抬手欲挡,却被女子温凉的手按住,略带几分薄茧,手腕处隐隐有些难言的痒。
赵珏疑惑抬眼,猛地对上了乌发遮掩下漆黑的眼眸,黑如子夜,清晰倒映出赵珏自己傻乎乎的表情,好像天地间除了他再无一物可入这浩瀚星辰。
手腕上的痒火烧般愈演愈烈,沿着手臂外侧前缘上达肩部,夹咽部两旁直达面颊。
“你…你突然靠这…这么近干嘛?难道是我今天洗脸没洗干净?”语罢,赵珏竟然真的蹲下身把自己埋起来,耳尖通红一片。
玉红昭掐住一根草叶愣神,刹那火花带闪电,明白了他羞囧的真正原因。
那根草被悄悄藏进衣襟。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只红眼兔,现在我要去抢你的萝卜了。”
玉红昭闪身进入那季梦芸的闺房,赵珏想追,被玉红昭一句话钉在原地。
“女子闺房男子可不能随便进去。”
那个火红身影被纱窗吞噬,房里的情形无从得知。
他不知道的是,玉红昭曾回头望了他一眼。
神仙隐身不被凡人所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季梦芸房间门外,如果头上有耳朵,那肯定是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真是几百年都未曾变过。”也幸好你没有变过。
季梦芸倚在窗前,眼中无神。
余出的视线被红色占领,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
“这位姑娘是如何进入我的院子?不知可否教教我,这里,我待腻了。”
玉红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静静看着这个传说中十世情缘的主人公之一。
她很冷静,哪怕是看见一个陌生女子突然出现在房间也不慌不忙,反过来询问她怎么出去,这样的人怎么会囚于爱的牢笼?
季梦芸稳坐在南桦木凳上,任由玉红昭打量,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姑娘有能力帮她
,而且一定会帮她,梦芸眼神坚定,决绝得不像是那个卑微的女人。
玉红昭脚步轻移,踱步到季梦芸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石墙外的流云。
“想要出去很简单,关键是,你的人出去了,你的心还困在那里。”
白丝顺着季梦芸的绣鞋往上缠绕,瞬间就到达她的脖颈,嫩肉勒出丝丝血迹。
“先告诉你吧,我不是月老那种老好人,我出手,总有死伤,你应该做的就是决定好,是你死还是他死?”
季梦芸平静的脸色崩裂,攥紧了衣袖,俏丽的嘴唇煞白。
“姑娘,在我做决定之前,可否让我出去再见他一面,就一面,一面就好。”
玉红昭噗笑“行啊,那就见一面吧,心死了事就好办了。”
季梦芸身体一软,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与此同时,李常青也被拉入季梦芸的梦境。
是前世时清清楚楚发生过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