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时不时传出来的简短闷哼声，才让人知道屋子里还有个在生产的女人。
先前天刚亮的时候，顾婆子已经过来一趟。
这会儿又领着丫丫和顾三娘一起，娘几个来了之后也等在外间，小声跟顾四郎说话。
“你这孩子，怎地还不告诉娘呢？娇娘她是半夜什么时辰发动的？”顾婆子温声问道。
“我这不是怕娘担心吗？子时发动的。那会儿羊水刚破…我想着也没那么快生，让你和三姐安稳睡一会儿…”
顾四郎说着又焦急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顾婆子瞅着儿子脸上的担忧，劝慰道，“没那么快的，怎么也得下晌才生，这会儿才辰时中。”
“还要那么久？”顾四郎一听更坐不住了，站起身就直直往里走，刚才他凑近帘子边看了一眼，已经瞧见娇娘疼的腿都在哆嗦。
那该是多疼啊？
可他的娇娘连一声都没吭！
顾四郎心里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寒凉，生怕林子娇有什么闪失，更恨不得替妻子去受了这刻骨的疼。
好在顾三娘眼疾手快，拉住了要往里走的顾四郎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柔声说道，“你别急！”
“娘说的只是大多数人，头一胎都艰难。但是不是人人都那样，也有生孩子特别快，不折腾人的。”
顾三娘说着又道，“当初我生丫丫的时候，稳婆也说要得第二天，结果半夜里就生了…”
“娇娘身子骨一直不错，再说她肚子也不大，平日里也都习惯了溜达一会儿，应该不难生的。”
听了顾三娘的话，顾四郎脸上果然好看了许多。
早先他还跟孩子说过话，让孩子顺利点降生别折腾他娘，也不知道这孩子听进去了没有？
想来，若是孩子心疼娘亲，应该也不会折腾太久的吧？
顾婆子看了女儿一眼没说啥，这种情况是有的，但也是很少很少的。
也罢，这会儿安慰几句，能让四郎不那么担心了也是好事。
“快了快了！宫口开了六指了，很快就能生了！夫人，您再加把劲，对！就是这么用力…”
屋子里突然传来稳婆的声音，顾四郎一听再也坐不住，忽的站起身来就往屋里冲。
顾婆子和顾三娘见状不对连忙去拦，哪知还未开口顾四郎就说道，“娘，三姐，我知道分寸！我没想进去！”
“我就是，我就是…我想看一眼娇娘，我想看一眼…”说着，顾四郎就握紧了拳头，喉头有些哽住。
若不是亲历，他哪里会知道生孩子竟然这般凶险？
娇娘竟然疼的腿都哆嗦，她是不是疼的没力气喊了？
说完之后，顾四郎又一把握住顾婆子的手，说道，“娘，娘您受苦了！当初您生四郎，是不是也这么…遭罪？”
一句话，说的顾婆子就红了眼眶，她拍了拍儿子的手，含泪笑道，“四郎莫要愧疚，哪个当娘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娘，娘没遭多少罪，四郎是个疼娘亲的！”
顾四郎点头，扶着顾婆子到一旁椅子上坐下，丫丫也亦步亦趋的跟着靠了过来，小声问道，“小舅舅，小舅母是要生下孩子了对不对？”
顾四郎点头，摸了摸丫丫的脑袋没说话。
顾三娘抱过孩子，又问起厨房有没有准备吃食等琐碎事宜，旁边的秋苓都一一答了，顾三娘这才放下心来。
这会儿，屋里的林子娇有些力竭。
虽然身体里有灵力在，但在生产的时候不知道为何，身子里的力气就像是一点点被抽空一样，林子娇这会只感觉无限的疲惫袭来，让她只想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耳边稳婆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林子娇皱眉心底也很疑惑，明明她发动之后也没有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没有力气了？
眼皮子越来越沉，那种疲惫的感觉也让她入溺水一般，就像缓缓的要像水底沉去。
汤圆见自家夫人脸色不对，连忙上前使劲拍拍林子娇的脸，急声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刚刚夫人还在配合着稳婆用力，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力气撑这个样子？
这明显有些不对！
汤圆看了一眼另一侧的花雕，花雕在两个稳婆脸上看了一眼，一把就抓住其中一人的手，沉声说道，“你刚才用的帕子哪里来的？”
那块帕子，根本就不是她们几个准备的！
只是刚才忙的很没顾得上，这会儿花雕却突然想起这个细节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不对。
稳婆吓得脸色惨白，喃喃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我就是刚才从托盘上一起拿的…”
稳婆说着也去看自己手中的帕子，确实跟其他的布料都有些差别，这块布料有些发黄，其他的都是白色。
手中的布巾上面已经沾了一些血迹，此刻看着莫名有些诡异。
“出了什么事？娇娘怎么了？”此时，外间一直留意里面的顾四郎察觉到不对，隔着帘子厉声问道。
两个稳婆吓了一跳，慌忙跪在了地上。
先前被花雕抓住手腕的稳婆说道，“我真的没动手脚，你松开我，咱们得赶紧让夫人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