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几时过,清风无处寻。
吴迪倩此刻的心情就跟这首诗句所描绘的意境一样,无处透气憋得慌。
康健见她迟疑不答,便没有追问,转而给她放了半天假,让她好好调整一下心情,还说算在病假内,他来帮她搞定假条的问题。
尽管可以从繁忙的工作中稍稍松口气,但吴迪倩的心情并不轻松,“辞职”的念头时而闪现,让她心烦意乱,干脆拿着白驰尔开的药单去拿药。
复查什么的,她就算会去,也不会挂白驰尔的号,但他给自己开的药还是要拿回家按时服用,至少,得先通便。
她可不想成为锦城医院被粑粑憋死的员工,到时,是算工伤还是……
“倩倩!”
正当她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腹诽之际,房门被王大波用力推开了。
只见,他神色慌张,又满头大汗,一看到吴迪倩,就一把拽着她往外走去,“快跟我去2诊室!”
“2诊室?”
吴迪倩蹙了蹙眉,猜测康健为了给自己放假,便把下午过来复诊的病人分配给了其他同事,其中自然包括2诊室的复诊病人。
不过,那位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林娇怎么了?”她急忙问,并小跑跟上王大波,免得被他拖得来踉踉跄跄。
“她…她流血了。”王大波红着脸吞吐道。
“流血?”
吴迪倩愕然失色,连忙甩开王大波的手,闷头冲向2诊室。
“是…是下面。”
王大波赶紧追上,同时补充了一句。
咔——
就在他说话间,吴迪倩已经拧开了2诊室的门,当即被双腿内侧染着鲜血的林娇吓在原地。
腿受伤了?
“她…她好像来月经了。”
跟来的王大波对着吴迪倩的耳朵小声嘀咕。
“应该是初潮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是不确定,而是不好意思。
毕竟,林娇已经13岁了,不再是孩童,而是少女,同时也是他们儿保科年龄最大的自闭症患者。
“你下回能把话一次性说完整吗?我还以为林娇受伤了。”
缓过神后,吴迪倩心下一松,扭头就冲王大波嗔怪,跟着又问:“兰姨呢?”
兰姨全名陈兰,是林娇的母亲。
王大波说:“好像去给林娇买冰淇淋了,她刚才一直闹着要吃冰淇淋。”
“恐怕买回来只能兰姨自己吃了。”
嘟囔一句后,吴迪倩对王大波说:“你去护士站借几张卫生巾过来,我身上没带那东西。”
“我?”王大波手指自己,眼睛瞪得像铜铃。
吴迪倩虚着眼睛,“那我去?然后你来帮林娇换衣服?”
“我去!”
王大波转身就朝护士站跑去,一溜烟儿便没了人影。
吴迪倩忍俊不禁,一回头,恰与林娇四目相视。
而林娇此刻的眼神明显有焦距,确实是在看自己。
其眼神清澈又深邃,在窗外照进的日光映射下,泛着点点彩光,就像天上的星星,让吴迪倩瞬间想到了另一个拥有同样星星眼的女孩——熙熙。
熙熙是吴迪倩儿时的玩伴,也患有ASD,只是当时国内对ASD的认知还很有限,人们就把熙熙错当成了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只有吴迪倩知道,熙熙不傻,还很聪明,但却不擅长与人交流,甚至讨厌跟人对视。
后来她才得知,缺乏眼神交流和回避他人眼睛的关注,是自闭症的早期预警信号。
可没人注意到这个预警信号,让熙熙错过了干预的最佳时期。
而林娇则幸运许多,除了家庭条件更好,父母对她也很重视,在她3岁时,就把她带去医院进行干预和康复训练。
只是这场与ASD的战争,实在漫长,只因林娇还患有癫痫,犯病一次,所有的干预成果不仅会全部倒退,病情还会比之前加剧,更糟的时候,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除此外,林娇对危险也缺乏一定的认知,具体表现在她的高度概念很模糊,对她而言,十楼和一楼没什么区别,所以需要有人随时紧盯着她,以防止意外发生。
正因如此,她的治疗效果收效甚微,治病的医院也从国内换到国外,再从国外换到了国内。
在吴迪倩初次见到她和陈兰的时候,他们刚回国不久,陈兰听闻聂小宝在干预ASD方面比许多外国专家还厉害,便慕名前来。
但那时的陈兰已经出现了动摇,毕竟为了给女儿治病让她付出太多,放弃了心爱的事业不说,还总是奔波于国内外,可七八年的时间转眼过去了,女儿的情况却时好时坏。
她甚至想过,干脆放弃,就一直守着女儿,再多请几个看护,把女儿保护起来,不与外界接触,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可要是你和你先生都去世了,又该让谁来继续保护她呢?”
聂小宝当时就问出了这个直击心灵的问题。
陈兰顿时哑然。
“姐姐。”
就在气氛变得凝重之时,陈兰身旁的林娇突然走向了吴迪倩,并目光炯炯地凝望着她,这让在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