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亮,便看看。”
白观揉眼睛的手耷拉下来,眼睛还是不太能睁开,但却破天荒地有些迷迷糊糊的委屈,声音仍是慵懒无比,“你不总说我是那张怀民的么,怎的你赏月不喊上我?”
白望挠了挠头,正想着怎么解释为好。
白观便跨过门槛,扯住白望衣袖,朝着茅房走去,“罢了罢了,走走走,子瞻,陪我去尿个尿。”
白望长呼一口气,到底是算糊弄过去了。
白芥视线从若云观方向收了回来,看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皎月,不禁微笑。
“今日月亮,着实圆。”
“白观,你好了没啊?”白望百无聊赖地靠在茅房外头,“你不是说尿尿的吗,怎的还拉了?”
“哎呀,兴许是今儿个降温,着凉了吧。”
白望想起前半夜白观的睡姿,叹了口气,还真不是没可能。
“白望,你别说,今儿个月亮确实圆,就是有点太亮了。”
“月明星稀这个词,不就是如此作解的么。再说了,月亮亮点儿,有什么不好的?”
“月亮太亮了,别的星星就没有机会亮了呀。”
白望嫌弃地顺着窗户往茅房里望去,有些老气横秋,“要不说你是小孩儿呢,那月亮亮是他的本事,太阳更亮呢,你怎的不说他,白天连一颗星星都见不着呢。”
但他突然猛地扭头,向着山下的方向望去,神色有些稚嫩的凝重。
“可是,晚上跟白天最大的不同就是,月亮允许有群星闪闪呀。”白观有些委屈,怎么都回观里了,还要被白望教训?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白望,白望,你不会睡着了吧?怎么不说话?你别吓我啊,你不会跑了吧?你不会又被抓走了吧?白望!等我擦个屁股……”
茅厕门口只剩下满地的白霜。
“林寻,你觉得就凭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个小鬼,能挡得住我们?”红袍老鬼裂开的牙缝间不断有黑气冒出。
身后的寅镇厄,也已经膨胀到了两丈之高,气势恢弘,愈发像一座小山了,一道道煞气,像一把把刀子,不断向着林寻袭来。
“囍老鬼,莫废话了,打完便回去了。”大汉是今晚第一次开口,声音沉闷,显然刚才林寻那一拳,让他不怎么高兴。
“贫道其实很疑惑,为什么你俩这么大阵仗,整座望月城一点儿反应没有?”林寻低头接着月光,捣鼓起了指甲里的藏污纳垢。
红袍老鬼冷哼一声,“等你化作冤魂之后,求你那无常兄弟帮你看看光阴长河就知道了。”
说罢,原地只剩下虚虚实实的红色残影。
红袍老者一动,身后伥鬼汉子也伺机而动,一脚重重踏地,随后高高跃起,双手十指交拢,向着林寻后脑砸下,颇有泰山压顶之势。
武言离手中铁链挥舞,却被汉子狂暴地煞气弹开。
林寻弹去指甲里最后一点灰尘,一道青色剑气也顺势弹出。
消失片刻的红袍老鬼身形骤现,之见他身子一沉,勉强没有让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再次割去自己的脑袋。
不过,他的另一根犄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当然,切面还算平整光滑。
此时,一盏远在中神洲周山上的烛灯火光跳动了一下,火焰小了一圈。
红袍老者再也不是癫狂而又僵硬地笑容,他的嘴角终于垂了下去,无数黑烟如同蒸汽一般,从牙齿之间喷涌而出。
脚底化虚,只剩一袭血血红的长袍,猎猎作响。
双手各托着一团血色气团,目光凶寒,向着林寻飞速靠近。
而那寅镇厄更是泰山之势,不过半丈之余。
林寻轻轻叹了一口气,左手掌心已经传来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这次,是为了我自己了。”
“放你娘的屁!你这剑气出了,老夫那望月峰还要不要了?”
林寻大为震惊,他从没想过,能在这望月城听到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稚嫩童言。
但头顶的狂暴煞气,就在那一瞬间,完全消散了,却是真真切切的。取而代之的,是如今夜月光一般源远流长的绵绵拳意,和那如瀑布一般倾斜而出的拳罡。
那股恢弘的拳罡冲刷在林寻身上,林寻只觉心意被牵动,缓缓闭上眼。原本缓缓流动的月华竟开始分作一道道白芒,疯狂窜动。
体内尘封已久的剑意,仿佛被那拳罡瀑布冲刷去了遮盖它的厚尘,纷纷破开封印,像一匹匹脱了僵的马儿,呼啸着四散奔腾,但很快又很规矩地聚拢在了一起,列队规整无比,没有半点声响。
剑气,气在盛。
剑意,意在蓄。
林寻缓缓睁开眼,却发现早已没了红袍老鬼的身影,眼前空空如也。只剩地上几道剑痕,和几块红布碎片。
“林寻,让你瞧瞧什么才叫日月同辉!”
林寻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
头顶传来一声钟鼓雷鸣般的响声。伥鬼闷哼一声,向着远处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陷入深坑之中。
一个娇小的身影,飘飘落地。
武言离穿过身来,第一次眼中有些发愣。
“小子,厉害啊,贫道就知道你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