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几个小家伙还这般闹腾,里头还有她自己的弟子。
一丝丝的汗颜,被无限放大,接着转化成怒火,冲着那群树下小童喝道:“白芝!没看到今天有客人吗,还在这里喧闹!”
这棵老槐树,在白家府邸建成之前,便就有了,灵气十分充溢,可以说是白家的灵气根基,二者是互补的关系。白家上上下下,都对这棵槐树敬重有加,每年还有一次不大不小的祭祀。自家子弟按理来说,都不可能在此喧嚣,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白茵陈怒声乍起,原本在树下喧闹的白衣小童们,一个激灵,瞬间没了声响。怯生生回头看去,竟是自家馆主,便纷纷四散跑去,那个刚刚把梯子搬过来的小孩儿跑了半截,想起来梯子还在那儿,便一时间停在原地。想回去拿梯子,但瞅见白茵陈的怒容,走一半又想回头跑去,来来回回摩蹭了好几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扛起木梯便跑,比来的时候不知道快了多少。
树下只剩下一个总角晏晏的白衣小少年,白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哄而散的玩伴,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不能跑,在害怕也不能,毕竟他是师父的弟子。
林寻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没有作声,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眼睁睁看着师父走到自己跟前,白芝两手负后,拧在一起,脚尖互相磨蹭着,看看白茵陈,再低头看看地。
“怎的回事?”白茵陈也不是不讲理,事出定有因,所以言语也没有过于愤怒。
白芝可怜巴巴地望了望白茵陈,嘴巴嘟着,磨蹭了一会,才伸出一根手指了指身后的槐树上,“有只乌鸦,胡乱停在槐树爷爷身上,我们怎么赶也赶不走……”
众人闻言,便顺着手指方向望去,一只黢黑的鸟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老槐树的树枝上,闲散无比,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下的众人,自顾自梳理着羽毛。
白茵陈也是满脸疑容,自家老槐树,已经多少年没有鸟儿停留了?
而后头的黄芪,则是心中大震。这他娘的,不就是之前抢了自己随云丹的那只乌鸦吗?好像,是跟林寻他们一伙的来者?
想到这里,不禁眼神挪向林寻刘洞元他们。
只见林寻跟个没事人似的,望着天边高耸的望月峰,四处大量着。刘洞元也是很僵硬地挠着头,还不时跟想要言语什么的寅大有说几句悄悄话。那八尺高的精壮汉子,则是双手抱臂,并没有言语。
道长不愧是道长,两袖清风,身后一片光明磊落。
停在树上的那只黑鸟,却在此时开口了,声音无比沙哑尖锐,“如今白家这般不济事了么,放着那么些个没脚乱飘的东西进来。”
白茵陈听了,面色微动,随即望向城门方向,脸色又沉了几分。
向着林寻众人道了个别,便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白虹掠去。
这个叫白芝的少年,更加茫然,怎么师父看了眼树上的乌鸦,听那乌鸦口吐了些没跟脚的人言,就飞走了?连说自己都没说一声?
同样疑惑的,自然还有小老虎寅大有,和几个身后的老者。
沈叔怀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在每个人的心湖里响起的,并不是说给每个人听的,也不止是说给院子里的人听的。
“清渠兄。”刘洞元正牵着寅大有,走到了林寻身后。
林寻微微侧首,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未自痊自然也是有些感应的,想必是望月城进了什么不善的东西。如今神道崩塌,六道轮回尽断,整个大宋可以说是冤魂遍野,这么些年下来,整个大宋人口已经开始出现了负增长。
不过,望月城,乃是一座仙城,四周更是有着法阵笼罩,除非是允许入内,不然寻常鬼物根本没有办法蒙混进来。
那只瞧着像乌鸦,但是气象竟然和林寻有些契合,准确的说,是和林寻左手上的一股纯粹的阳气契合。
未自痊自然是不知道林寻手中有着金乌炽阳印的存在,但他活得久,久到他年轻的时候,望月峰还不叫望月峰,也不仅仅只有这一座山峰。
林寻与诸位长老道别,在众人挽留之下,便打算在东边厢房住上一晚,明日登山去那斩蛟台。
黄芪对待林寻的态度,好了不少。先是主动躬身,向众人道了个歉。本来是准备将白茵陈送的那件法宝送出,当做赔罪的,林寻只是摇摇头。
这个比林寻大了几十岁的年轻人,只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法宝收了起来。随后与众人告辞,说是去那灰弥楼买些东西,回来给道长赔罪。
听到黄芪说灰弥楼,是个专门卖宝物的地方,那里法宝琳琅满目,只要银子够,什么都能买走。寅大有听了,便嚷嚷着要去。林寻也不惯着他,刘洞元说明儿个陪他去今天得休整一下。寅大有还想坚持,林寻说,干脆让吕瑾瑜陪你去。
说着,寅大有就看见那个伥鬼化身的汉子看向自己,他打了个哆嗦,紧贴着刘洞元,连连摇头。
林寻盘腿坐在床上,掐指,自然放在两膝之上。
呼吸渐渐平缓,充裕的灵气也随着倾洒而下的月光,从窗台飘了进来。
修真一道,细水长流。
就没有天上而来的洪流,落地便是滔滔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