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祈年殿。
自打顾染带兵出城,皇上就没怎么休息过,一直坐在木轮椅上等消息,先是听说连长公主亲自拿着虎符都调遣不动的玄甲军,只看见阮青阳便降了……
后又听说长公主遭遇突袭,马惊了,拉着载有顾染的凤辇奔出众人视线,连人带车至今下落不明。
最后又有人来报,说满山遍野都寻不到赵长卿踪迹,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皇帝简直心力交瘁,皇室凋零,唯一可托付之人是个女子也就罢了,还生死不明、杳无音讯,朝中可用之人本就不多,文官武将还接连折损……
莫不是天要亡他大邺?
徐迁小心翼翼地开口,“启禀皇上,阮青阳已经在帝宫门前跪了两个时辰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帝的表情,继续道:“他违抗皇命死不足惜,可乔老夫人一直站在旁边陪着,怕是受不住!”
见皇帝抿唇不语,脸色愈来愈沉,徐迁赶紧转移话题,他将一半虎符放到皇帝案前,躬身道:“皇上,卓光将军虽奉长公主之命暂管玄甲军,但他深知没有陛下的旨意,不能贸然接下这虎符,便委托乔老夫人将它送了回来。”
皇上坐在木轮椅上,盯着桌案上一左一右两半虎符,顿时火冒三丈,“这虎符可能也就朕觉得有用,他们一个两个的,调动军队,光用脸就行了!”
窗外有风吹过,呼啦呼啦地打在窗棂上,真让人担心那精美的花饰窗纸随时会破掉!
殿外冷风呼啸。
殿内气氛压抑。
“阮青阳也就罢了,毕竟这几十年来玄甲军一直是他父子二人在管的,全英是怎么回事儿?这只军队朕还能放心用吗?”
“回皇上,老奴已经仔细核实过了,长公主失踪的消息是全英派人透露给赵长卿的,丞相担心公主,就想抽调两万兵马,一半在皇城周边寻找,一半随他入皇城寻找。”
“可丞相在军中没有威信,无人肯听他的,他一着急就杀了两个出言挑衅的校尉,全英便在一旁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
皇帝狠狠闭了闭眼,唬他送走顾染,成与不成都断了他们兄妹之间的最后一点信任,再杀赵长卿,便没人跟他去争虎符,朝中没了丞相,副相胡安通就有了升迁的可能……全英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够响!
“全英不用审了,抄家、诛九族,三日内行刑。随他一起押解回来的那些士兵,让他们去服徭役,工部不是正在兴修水利吗,让他们去干活,不死不得返乡!”
“至于阮青阳,朕不见他!他的禁足还没解呢,大将军府既然关不住他,就让他去天牢里待着,什么时候时间到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咳咳……”
徐迁连忙开口安抚,“皇上息怒!太医说了,陛下需要静养,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静养?”皇帝冷哼一声,“长公主至今下落不明,朕静养了,谁来处理国事?”
“你亲自去一趟阮青阳府上,把大将军几个字摘了!军中贪腐多年,他阮青阳就算清白,也有治下不严之罪,军中再无他立足之地了!”
“喏!”
徐迁前脚刚走,萧策后脚就进来了,“启禀皇上,臣已查明,长公主虽然是被全英埋伏在暗处的死士所伏击,但臣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了长公主提前准备好的马车……臣怀疑长公主此次出城,本就没打算回来!”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若是能动,怕是要掀桌子了!
“她不回来,我大邺上百年的基业怎么办?百姓们怎么办?动用皇城司所有人力资源去找!她身上有伤,跑不了多远!”
“是!”
走出祈年殿,萧策站在踏道上冷眼睨着新提拔上来的皇城司副使,沉声道:“皇上的话,听清楚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望着秦副使离去的背影,萧策咬牙暗道:“长公主,你可以不接受我,甚至远离我,但你不能在我的世界里消失!我不允许!”
……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寒夜茫茫,整个月亮谷犹如墨染一般。
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赵长卿,睡梦中突然感觉怀里一空,猛地睁开眼,伸手摸去,身侧空空,只放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的宽敞室内,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有他一个人,阿染呢?赵长卿心里前所未有的慌张,该不会是夏蝉衣趁他昏睡,将人带走了吧?阿染身子弱,可经不起她折腾。
“郁风?”
推门而入的不是郁风,而是霍剑,“醒了?”
“我夫人呢?是不是被夏蝉衣抓走了?”即便虚弱,赵长卿眼中还是清晰地浮着一抹杀意。
四目相对,本来昏昏欲睡的霍剑,登时就清醒了。
“不……不是!你夫人知道你中毒了,亲自去审讯那几个刺客去了,郁风一直陪着她呢,你放心!”
就她那身体,还审讯刺客?赵长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扶我去找她!”
霍剑命人推来一把破旧的木轮椅,让赵长卿坐上去,暗牢离这里太远,还是推着他去比较快一些。
赵长卿看着那快要散架的椅子,眉头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