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老唉声叹气地蹲在地上,蹙眉摇着头说:“他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结果你一下了这魔界,便跟疯了一样,突然就往这里跑。”
“为何会昏迷不醒?”我搂着珺珩,右手重生诀催动,一缕紫华便探了进去,惊慌得两手不停地颤抖,险些失了准心,将那紫华送错了位置。
随老猛地瞪了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笨丫头,怎么随随便便就将他扔进了昆仑虚空之潭,若不是他福大命大,只受了些魔毒,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我嗫嚅,“我当时只是想赌一赌……”
“来,总归你也习了重生诀,便不用担心他醒不过来了。”随老一招手,将珺珩背在肩上,摇摇摆摆走在前面,“先回家。”
我牵着碧渊,跟在随老身后。随老摇晃着身子,丝毫不顾肩上的珺珩。
这颠簸的路途,我就见珺珩的身子上上下下,心中忐忑不安。
碧渊变了个模样,不言不语,像极了个乖巧宝宝,想来随老定是给了不少苦头,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随老扇着花扇子,扇子拍过的两旁,鬼树便忽然没了声息,果真是神通广大啊。
我心中高看着这位唤我花丫头的随老,只觉着他定是位比我这上古之神还要神秘莫测的高人,所以我偷偷问了问碧渊。
他赶紧对我挤眉弄眼,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死小子,有师傅没娘亲了啊……
随老见这情形,忙一转身,只见珺珩的头险险地错过一棵鬼树,我却惊得跳到了他的身旁,怕他再一个不小心摔坏了珺珩的脑子。
“嘿嘿,这才乖嘛……走。”
我这才放弃了与碧渊打听随老由来的念头,亦步亦趋地护着珺珩。
这一路出了魔道,便随着随老与碧渊下了这山林。恐怕魔界此刻还在九重天上集结重兵,一路上居然毫无盘查。
遇上两三小妖魔,反倒是战战兢兢望见随老,一溜烟转身便跑。
这走走停停,不下一日的光景,翻山越岭自不必说,暗黑的空中太多不知名的生物在盘旋,遁飞。
见海处,这随老才停下脚步。我望着眼前深蓝色的大海,扑面的海风携着魔界特有的腥气,不似那蓬莱仙山处的海风,吹着都让人满心坦荡。
微微皱眉
,抬手拂袖,见随老将那花扇扔在海上,愈放愈大,逐渐变作一条流线花舟。
他率先上了舟,随手便将珺珩扔下。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眼疾手快抄过珺珩的身体,护着他也重重摔在地上。
随老咦了一声,颇为惊奇地看着我,“花丫头,你居然如此护着这小子。”
什么叫护着,端的是碧渊,我也要扑上去抢救,这摔坏了哪里都心疼啊。
我微微叹气,摇摇头,端坐在珺珩身旁。我将他挪了个舒服的方向,让他靠在我的怀中,轻轻捋着他头上的乱发,舒了口气。
终于……是见着了。
这见着我便立下个誓言,决不再轻言分开,也决不再做那等冒险之事。
碧渊轻轻挪到我的身边,也不示弱地将脑袋塞进我的怀中。于是,我哭笑不得,照顾着一大一小,随老不由得一双眼睛挂上了无奈二字,摇摇头挥手一指,海风便倏地在身侧掠过,花舟开动,飞速奔南而去。
“师傅家在海中?”我梳着碧渊的软发,问。
“是呢。海中有座岛名为天来岛,便是师傅的洞府所在之处。”碧渊揉揉鼻子,似乎有些苦恼,“只可惜安全虽则安全,每次出海就折磨死孩儿了。”
“这是师傅历练你。”我轻点着他的额头,将他戳得直皱眉。
“娘亲……”碧渊忽然看着珺珩,面色惆怅。
“嗯?”
“爹爹能醒过来吗?”
我顿了顿,海风吹在脸上,甚是舒适,“娘亲定会救回爹爹的。”
碧渊这才放下心,靠在我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随老在这花舟外还加了什么护持,这一路行舟,海水中的异兽虽多,但大多在花舟外游移着,并不敢肆意靠近。
所以,我也因着在舟中的时间太久,微微合眼,双手紧紧地环在珺珩与碧渊的身上。
但求……此生再也不要分离。
随老的洞府坐落在魔界深海中的极深处,天来岛悬在低空中,云雾缭绕,倒成了一派仙家境地,在这魔界深海中倒也显得格外出挑。
重峦叠嶂的山峰一座高过一座,似乎与那魔界的低空也在嫁接,草木葳蕤,群花吐蕊,随老在这群山中选了一座最陡峭的绝壁,连绵着数个大大小小的山洞。
随老美其名曰:府邸;我美其名曰:山壁绝洞。
除此之洞别无他家,想当初我与珺珩在百花谷开辟的洞府,那叫一个五脏俱全,内里黄梨木的
桌椅、凤尾雕出的牙床,高悬的白色薄纱,看着极似一个家。
这位随老开辟出的连绵洞府,除了石洞,没有其他。
不愧是绝洞,绝处都没有的洞。
勉强多了个石床吧……我坐在石床边,看着这偌大的空洞,很是气结,看之不得。
我底线低,没见过这般底线低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