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收留在教堂的,他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连名字都忘记了,我给他取个名字叫童童,不过既然你说他叫华樱,那我们,以后就叫他华樱吧。水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以前有什么恩怨,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需要安身之所的孩子,从他来教堂一直到现在,他没有做让我失望的事,他勤快,乖巧,听话,我看到的是一个善良单纯的人。”
“至于他曾经的身份,我不想追究。你们是小元宝的家长,如果你们不想让小元宝和华樱做朋友,我也没什么意见,你们会怎么看待华樱,我并不会为他求情,只希望你们不管会怎么做,请你们先正视自己的心,听听自己的心里话,遵循心里的声音。”
罗神父温和慈祥的面容,将这番话娓娓道来,婉转地告诉水萄,华樱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最后那两句更是颇有深意。
水萄语塞,下意识地握紧了晏蔚之的手,抬眸望向他,却见他温柔如水的眼眸里并无太多波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罗神父轻轻拍拍华樱的肩膀,柔声说:“孩子,我们走吧。”
华樱乖乖地站起来,手里抱着“泰迪熊”,望向小元宝的眼神里流露痛苦之色。小元宝不看他,这让他十分伤心,他知道,小元宝不会去教堂找他玩了,也不会打电话给他。
刚才那半个小时的快乐时光,不过是一场美丽而虚幻的梦境,现在,醒了,他还是一无所有。
或许,怀里的“泰迪熊”是唯一证明能他曾和小元宝做朋友的证明。
后院儿里又恢复了清静,就好像适才那阵阵欢快的笑声只不过是人们的幻觉,如一缕清风消散在空气中,无迹可寻。
只是,雁过尚且会留影,何况那是两个单纯无猜的孩子最真实的经历,岂能如此轻易被抹去呢。
有时候,埋藏在心底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是最不可承受之轻。
水萄软弱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华樱离去的背影,他悲伤痛苦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她心上,无可抑制的心痛传来。
她不懂,为什么她明知道自己对华樱的感情不是爱,却会如此纠结呢?
他明亮的眸子变得那样暗淡,他因为临走时得不到小元宝说一声再见而伤心,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欲言又止的神情,脆弱得让人心碎。
小元宝缩在晏蔚之怀里,小小的身子在瑟瑟发抖……直到华樱的背影消失了,小元宝还是难以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他竟然会跟邪恶组织的大坏蛋,做朋友,还把“泰迪熊”送给了那个大坏蛋……
爹地的怀抱好温暖,好安全,能够驱赶走他的彷徨和恐惧,渐渐的,小元宝不再发抖了,只是撅着小嘴儿在发呆。
晏蔚之一手抱着小元宝,一手揽着水萄的肩膀,他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儿子和妻子都因为华樱的出现而受到影响,他竟会感到些许微酸。
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他其实跟水萄的心境相似,面对华樱的时候,他也会感到矛盾。
原本依照晏蔚之的行事作风,他应该立刻将华樱赶走,即使是教堂都不能允许华樱待下去,像那种级别的危险人物,就该让他远远地离开水萄的生活,离开水萄的视线……
可是罗神父的那一番话,让晏蔚之陷入了纠结中。
假如华樱真的失忆,变成一个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人,那么,将他赶走,无疑是把他推向可怕的深渊。
让晏蔚之倍感心痛的是,小元宝因此而大受打击,水萄心里更是不好受,即是为孩子难过,也是在矛盾着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华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