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静茹闻言,摇摇头:“没错,我是看到了一个男人跑过去,可是我也看清楚了,那不是我哥。水萄,你清醒一点,你这样恍恍惚惚,冒冒失失地乱跑,很让人担心,你知道吗?别再胡思乱想了,如果有我哥的消息,一定会第一个通知你的。”
贾静茹的话,无疑是将水萄打入了冰冷的深渊,她整个人都呆滞了,身子微微颤抖着,双眼里水汽弥漫,神情痛苦地靠在墙壁上。
“不是?居然不是他?怎么会呢,我明明听见他跟神父说话,那声音,我死都不会忘记的……还有那背影,那么像他,怎么会不是呢……”
水萄哽咽地低喃,脸色苍白得吓人,再一次地遭受到打击,她心底那些埋藏起来的悲痛,如井喷般爆/发。
贾静茹有点担忧地看着水萄,不忍见她如此伤心失望,:“水萄,你只是因为太想念我哥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你想想,如果那个人真是我哥,我会看错吗?你回家休息休息,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些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和宝宝要多保重。”
贾静茹在转身那一霎,依旧是轻轻摇摇头,只不过,这一次摇头的含义却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似乎,更多的是惋惜和无奈,还有一点别的什么陌生情绪。
贾静茹的车就停在前边不远,水萄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上车,然后那辆车缓缓从她视线里消失。
水萄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
贾静茹说得没错,如果那人是晏蔚之,跑过这里一定会遇上贾静茹,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既然她都说看清楚了,不是晏蔚之,那就意味着,确实是水萄听错了,看花了。
水萄先前跑得急,加上情绪激动,现在这么一停下,整个人如同被人抽干了似的,靠在墙壁上难以动弹,仿佛心脏正在被人狠狠地撕扯着。
薄薄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可水萄却感觉透心透骨的凉,心底里那被刻意掩埋起来的痛,排山倒海一般苏醒,疯狂肆虐在她的每根神经。
这些日子以来,她并非真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只不过是为了宝宝而拼命打起精神来,她很像一条绷得紧紧的橡皮筋,绷到极限的程度就变得极度的脆弱,只要一碰就会断裂。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见不到相似的背影,那么,她的这份思念和痛苦,没那么容易被挑起,可是就在刚才,那种巨大的希望,巨大的喜悦,将她整颗心抛向了万米高空。
她在陡然间看见了光明,却又在短短几分钟之后,彻底地被抛进了更深的沼泽……原来不是他啊!
聚集多时的眼泪,象泛滥的洪水,从眼眶里恣意喷涌出来。
“为什么不是你我熬不下去了……我会痛死的!”水萄嘶哑的的抽泣声,无助的哭喊,甚为悲凉。
“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丢下我和孩子……小元宝有时候梦见你,他都是哭醒的,你以前说过要把我和孩子接回翁家的,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话不算数……”这一声声悲戚的控诉,听得人心酸难受。
她早在不知何时中了他的蛊,从皮肤到血肉,到身体的每个细胞,包括她的灵魂,无一不被名叫“晏蔚之”的蛊毒所侵蚀,占据。
这世界上除了他,再也没有解这蛊毒的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思念肆虐在她的身体和意识,在心里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忘不掉,挣不开。
随着时间,这张网越发勒得紧,尖锐地刮过她的心脏,带着倒刺,伤得她已破碎……
水萄颤抖地闭上双眼,连呼吸都如此困难。
“我该怎么办……怎么才可以熬过你不在的每一天,这种煎熬,还要折磨我多久……”
水萄含糊地低喃,泪水流进她嘴里,又苦又涩,憋在心里的东西太多,冲撞在胸腔里,只有从眼眶中找到一个发泄的口子。
水萄在这儿哭得肝肠寸断,她不知道的是,贾静茹的车子后座,此刻正坐着一个男人。
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黑色西裤下,黑色衬衣,头上戴着深灰色帽子,他就是水萄刚才追的那个男人。
他的脸被一副大大的蛤蟆镜挡去了一半,但依然能看得出来,他的五官轮廓格外俊美。
只是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紧紧抿着唇,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阴沉。如果他能摘下墨镜,就能看见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瞳孔,是褐色的,比琥珀还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