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熟睡时已是子夜了。
银纱透过窗棂泻下一片斑驳清冷,元倾君倚坐在窗棂前的龙榻上,月光落在她的身后将她的孤影越拉越长。
她垂眸看向掌中剑,指腹在精致冰冷的剑身上摩挲着,幽暗的宫殿深处传来些许难以察觉的窸窣。一个漆黑的身影顺着她的影子踱步而来,他全身披着玄黑色的斗篷,单膝跪于地面。
“属下玉衡参见陛下。”
元倾君哼笑一声,想着这红枫说的话还真准。
她双手掌在七星剑剑柄上,将剑立杵于两膝之间,坚挺着纤瘦的身躯,自带着一种高傲冰冷姿态,眸光暗沉凌厉,给人无形的压力,她上身蓦然向前倾斜,看着眼前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天枢的毒是你放的?”元倾君略带质疑的问道。
“是。”
他的声音低沉温润,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语气十分冷清淡定,应该也是服用了绝情丹的缘故。
于公来说,他也只是个恪尽职守的忠心的属下,站在他的立场上也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元倾君也并不打算责罚他。
“见了朕为何不脱下外袍,显露真身?”
玉衡顿了顿才将斗篷摘下露出一张冷冰冰的俊脸,元倾君紧蹙着眉头,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陌生又熟悉的脸。
“楚煜?”元倾君有些不确定。
他虽然长得和楚煜一模一样但眉宇之间的气质相差甚远。楚煜是温润亲和的,而他增添了冰冷之气,墨眸无光,像提线木偶一样木楞呆滞,和服药的天枢如出一辙。
“属下玉衡并非楚煜!”他冷冷道。
元倾君好奇的蹲在他面前打量着他这张脸。
一对墨眉入鬓,两眸黯淡深邃,坚挺精致的鼻梁,淡漠的薄唇向下,有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白皙光洁的肌肤,穿着一身紧致的衣袍将他宽大的双肩和纤细的腰都完美的展现出来,腰后佩戴着两把短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漆黑如墨的衣裾上,黑白分明。
他就像黑暗里的猎鹰一般静默,一动不动,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疏离感。
元倾君轻声一笑,好奇问道:“那你和楚煜是什么关系?同胞?”
“是的。”他依旧冷冷道。
元倾君这才明了的点头,又问:“那你和楚煜谁是哥哥?谁的弟弟?”
“楚煜的属下的兄长!”
“那你本名叫什么?”元倾君像是一下子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奇兴奋,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相似的兄弟俩。
“属下只有一个名字,那便是玉衡。”玉衡蓦然抱拳拱手,一脸严肃道。
后来,元倾君才知道七星卫的后人在被挑选出来之前都不会有自己的名字,并给不是所有的七星卫都是以血脉相传,也有师承、和全城挑选的,就比如天枢和摇光。
而如今七星卫已经出来那大部分,只剩下天玑、天权和开阳没见过面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给天枢下毒的。”元倾君两手将剑环抱于胸前爱不释手的样子。
“在行宫之时,那夜陛下和几位殿下都食物中毒,乌蟾汁之毒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但会让他的身体逐渐麻木,不出五日便会暴毙而亡。”
听着这话,元倾君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细算着今日刚好第四日,眉间紧蹙,她问道:“那你可有解药?还有这毒对他有什么损害吗?”
“此毒会损害天枢大人的五脏六腑,即使后期调养也难以恢复全部,恐有碍于寿命,属下已经将解药交给兄长,特前来请罪!”
咚!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从他额间发出,一击响亮的磕头声回荡在空旷森冷的宫殿中。
元倾君也是一脸凝重,心里咯噔了一下,紧抿红唇问道:“那他还能再活几年?”
“属下趁为天枢大人把过脉,观其体格健硕,经脉顺畅,不出意外能活到九十,如今恐怕只能活到八十了!”
“......”
要不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元倾君真想给他两巴掌,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但这样元倾君也就放心了。
她倏然将头上的梅花木簪取下放在玉衡的手心,水灵灵的红眸闪着一股机灵劲儿,歪勾唇角笑道:“既然来了,朕就交代你办点事儿!”
她蹲着像企鹅一样走近,靠在他的耳畔低吟的说着什么,玉衡将目光停在了手中的梅花簪上。
他冷冷道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待玉衡走后,元倾君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她回头在着外面徐徐升起的皎月,心中也无睡意。
她没让宫婢太监跟着,只是独自一人在偌大的皇宫里漫步,她走在道路两旁耸起的青石板,双手张开,淡紫色的宽袖垂下像一只在暗夜中的蝴蝶翩翩起舞着,散落的墨发像瀑布一样垂落在腰间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腰间的七星剑仿佛在发着微光,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冰冷干净的青石板上,雪白的玉足踩在上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块上,凉意顺着脚掌蔓延向四肢,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她随时保持冷静,思考问题。
脚踝上的银铃清脆响起打破寂静的深夜,叮铃叮铃~~~~~
如今,白沐秋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