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低着头余光落在元倾君的身上,她的脸有些惨白,往日猩红的嘴唇也失了血色,眉间有一股淡淡的惆怅,整个人也显得无精打采的。
如果元珩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无息之毒应该暂时不会伤害到她,那此时这幅憔悴模样莫不是演给别人看的。
他暗自讥笑,不亏是两姐弟,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也不知道最后他俩谁会胜出。
缓缓抬头正好撞上天枢那双凌厉的目光,墨染淡淡朝着他微微一笑。
“听宫女们说陛下遇到了刺客,不知陛下身体如何?严不严重?”
元倾君抬头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吃力的半敛着,见状,墨染走进一步,将她也遮在伞下。
她这才笑了起来,道:“殿下觉得了?”
墨染眉头微皱,摇摇头,“要说陛下没受伤,可是陛下的血色确实没以前好,但要说陛下伤的重,陛下却还有心思在这儿晒太阳。”
他又低头看着她脚边的鱼竿,“没想到陛下还喜欢钓鱼。”
元倾君看着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点点涟漪,波光粼粼,每一处亮面就像刀片一样尖锐刺眼。
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敌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她长叹一口气,又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爽的气息,莞尔一笑道:“我也是才发现钓鱼的好玩之处。”
元倾君拾起一把酒米撒进湖里,湖面顿时晃荡,波浪层层迭起就像圈套一样,一环扣一环。
“你看,我只要坐在这儿,撒上一把酒米,剩下的就只等鱼儿自己上钩了!这种游戏最适合我这种懒散的人了,不是吗?”
她朝着墨染又是一笑,笑眸含星,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一脸的单纯天真,墨染也回应的笑了笑。
两人都各怀鬼胎。
白芷从肚兜下面掏出一株已经揉变形的地榆草,红色的花蕊都折断了,他耸了耸鼻子,小声哽咽道:“姐姐,这个给你!母后说受伤的人吃这个很快就能好的!”
语毕,他的眼泪像珍珠一样粒粒滚落,但是他哭得很小声,生怕吵到元倾君,怕她不喜欢他了。
元倾君身子顿了顿,摸着他松软的头发道:“所以,小芷非要找姐姐就是为了给姐姐送药?”
“嗯。”
他边抽泣边点头,一手捏着地榆,一手紧紧攥着元倾君的衣角。脸上和肚子上的嫩肉也跟着抖动着。
他要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元倾君一把将他的小身体抱住,哄道:“小芷真是帮了大忙了,姐姐的伤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小芷啊!”
白芷将头埋在元倾君的脖颈间,两手死死环抱着她,生怕她也想母后一样不见了。
元倾君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母亲一样,轻轻哼唱起童谣,哄着他入睡。
墨染对她这样的举动不禁一怔,眉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面对刺客,她临危不乱;面对敌人,她沉着冷静;面对臣子,她威严霸气;面对稚子,她温柔以待。
她就像她的红眸一样耀眼,引人注意,让人忍不住继续探寻下去,看看她还有什么新的面貌出现。
墨染嘴角微扬,有着转瞬即逝的玩味笑意。
天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死死的盯着墨染,手中紧攥剑柄,脑海里随时都在幻想着杀他的时候该如何下手。
一团水花打破了平静,随着鱼线下沉带动着竹竿剧烈的摇晃起来,元倾君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之色,将舒适的白芷递给了天枢,她兴奋的搓着小手,一脚踩在鱼竿尾部,两手握住鱼竿勐地向上拖。
“看来还是条大鱼!”
见元倾君有些吃力,墨染和天枢竟同时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四眼相视,都互不退让。
墨染嘴角闪过一丝讥笑,因为他从天枢眼中捕捉到稍纵即逝的醋意。
看来这个天枢和元倾君的关系不仅仅是君臣关系,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三人合力将鱼竿拽了上来,眼见着一条小鱼从水面高高翻腾跃起,一条大黑鱼骤然从水面跃出,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将小鱼咬断,元倾君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戛然而止。
她呆木的提起只剩一个鱼头的鱼,秀眉轻挑,撅着嘴生气,像极了一只正在跺脚的小白兔,红通通的眼眸里充满着怒气。
“哈哈哈!陛下,看来这鱼也不是那么好钓的!”墨染嗤嗤一笑朝着元倾君拱手,“既然小殿下已经送到了,在下也该回去了!”
元倾君还没有从钓鱼失败的失落中走出来,烦躁的摆着手,墨染就转身离开了。
她摇晃着鱼竿,眼前的鱼头也紧跟着晃动,血水一滴一滴的向下掉落,混杂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她灵机一闪再次将线抛进水里。
鱼头上混着新鲜的血液瞬间引来大黑鱼,就在它即将发动攻击之时,元倾君勐地将鱼竿抛起,大黑鱼紧随其后冲出水面,元倾君高举鱼竿猛然下落一击打在大黑鱼头部。
咚的一声,大黑鱼掉进湖里,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