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啪”的一声被推开，蜚零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叠文书，“郎君，这两日军营里……”
说到一半，他正好撞见倒在条案上的两人，登时停住了脚步。
“出去！”李归舟望着他，喉头滚了一滚，吐出两个字来。
蜚零这才反应过来，忙后退几步，却又不慎弄掉了手中的文书。
他忙蹲下身一把抱起那些文书，夺门而出。
待他走后，江泛月如梦初醒，一把推开李归舟道：“你干嘛呀！”
李归舟也顺势起了身，脸色难看中带了一点点微不可查的不自然。
他从前在邶国为质时，常常遭人刺杀，几次死里逃生后，他便养成了浅眠的习惯，且防备心极重。
他方才察觉到一股气息靠近时，几乎是想也不想，就下意识地想要制服住眼前的人。
却忘了对方是江泛月。
只是她突然靠得这么近……是想做什么？
该不会……
他心头又荡起一股绮念来，但很快便生生压住，只看着江泛月。
“我还要问你呢。”他皱起眉头，身子坐直，一脸沉肃，又是一副想要教训人的做派。
“方才想做什么？”
江泛月捉弄人不成，一时失了底气，支支吾吾道：“我……”
李归舟见她答不出来，心中越发笃定了方才的猜测。
难道江泛月也是心悦于他的？
这个念头叫他突然高兴起来，见她羞涩不肯答话，也不逼她，只俯下身去捡起掉落在她绣鞋边的紫毫笔。
李归舟捡起笔，又放到江泛月手上，见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手上的笔，语气又软和了几分，“怎么了？”
江泛月却端详着他的脸，突然道：“王爷不是想知道我方才要做什么吗？”
“嗯？”李归舟一颗心忽然提了起来。
可下一秒，对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笔来，冲他的脸而去。
按他的功夫，本来是可以躲开的，可不知为何，李归舟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觉得右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还带着些墨香。
李归舟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始作俑者，“你！江泛月，你怎么如此顽劣！”
江泛月居然拿墨汁在他脸上画了道印记！
她方才就是想做这件事吗！
李归舟气得站了起来，那小坏蛋却已经跑到了门边，一面推开门，一面对候在外头的蜚零道：“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你快进去吧！”
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李归舟见状，气得笑出了声。
只见蜚零进来，一脸震惊地望着他，道：“王爷，您的脸……怎么跟花猫似的！”
“啪啦”几声，他手中的文书再一次掉在了地上。
而这声响又恰好吸引了外头一队巡逻士兵的注意，几人顿时跑了进来，嘴里道：“王爷，出了何事！”
见到李归舟的脸，他们亦是愣在原地。
李归舟的脸色快比左脸上的墨汁还黑了，他咬牙切齿道：“都给本王出去！”
待人走到门外，他忽又想起什么，对末尾的蜚零道：“打水来！”
“是。”
待擦干净脸，李归舟放下帕子，看着铜镜中，发现脸上依旧残存着一道淡痕，怕是要一两日才能彻底消弭。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终是无奈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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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对下属一向是纪律严明，可人人都有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已经将事情传成什么样了。
这天夜里他走到甲板上巡视时，果然见一双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戏谑之色。
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李归舟凌厉的眼神扫来时，众人皆敛声屏气，不敢再看。
而始作俑者江泛月正坐在另一侧的船边，使唤季实给她钓鱼。
一旁的桌案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调料，那个她救上来的女子正坐在一边，拘谨地打量各处。
李归舟正欲上前同她搭话，便见她一脸兴奋地扭头朝那女子道：“舒桃，你快过来看，季实钓了好大一条鲤鱼！”
一旁的季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拔掉鱼嘴里的钩子，道：“姑娘您瞧，这鱼儿扑腾得多厉害！”
几人笑在一处，李归舟不想打破那片美好，便也不再上前了。
只淡淡地看了江泛月的背影好一会，末了问一旁的蜚零，“可查到那批刺客的下落了？”
蜚零拱手答道：“仍未查明，不过属下猜，十有八九又是邶国那位太子的手笔。”
李归舟淡淡颌首，他也是这般想的。
应忻，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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