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原本垂涎了许久的血液就那么慢慢的流淌着,却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无数被吸引来的咒灵在周围徘徊,密密麻麻的甚至遮掩住了天空。不过是碍于他的威势不敢上前。
他无暇顾及,怀里的人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他的反转术式一直在发动,却怎么也止不住她溜走的体温。
她好像在笑,笑的很抱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她一向骄傲,怎么会向他抱歉?
她小心的探出手摸索着,抓住他的手,用尽最大的力气捏住他的指尖,晃了晃。
他知道这个动作,是她撒娇时常用的招数。
少女的唇挂满了血液的甜香,她艰难的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音节。
两面宿傩微微颔首,眼里的光恢复了一些。
她最后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里梅,眨了眨眼,就彻底没了声息。
就在那一瞬间,两面宿傩感觉世界好像都变了,声音消失了,颜色也都褪去了。
他满怀恶意的想要诅咒她,却又屡屡停止,他好像被割裂开了两半,一半是按耐不住的疯狂,另一半是濒临破碎的理智。
牢笼快要关不住他这头失控的野兽。
直到怀里的人慢慢的像是清晨的雾气,淡淡的散去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指尖还未消失的触感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
他站起身,声音已经是干涩的十分吓人了,在这个环境里十分诡异。
“最后相信你一次。”
他要离开这,去一趟加茂家,回想起那天,加茂宪伦走后,她说的话。
“宿傩,那个人的大脑有问题,似乎是原本的大脑被特殊的方式替换掉了,然后有人用自己的大脑操控宿体进行活动。这样奇怪的能力,估计是不怀好意。”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好像不以为意。
“里梅,和我走。”
那女人挺在乎里梅,如果不带着,以后又会发脾气吧。
里梅擦了擦眼泪,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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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感觉时间好像又慢了下来,两面宿傩在庭院里把玩着一个雪白的茶杯。
那个加茂宪伦原名羂索,是个奇怪的诅咒师,他的反转术式造诣很高,两面宿傩一直在追杀他,但即使如此,还是每次都让他留下一条命。
除此之外,生活好像毫无乐趣。
他的头发越留越长,也懒得去修理,他穿着那件素色的女士和服,如不是身材高大,估计会被认作哪个大家族漂亮的姬君。
孤单无聊的生命,心怀叵测的人类,狡猾又命硬的诅咒师,单调的元素充斥着他的每一天。
他更加弑杀,唯一的怜悯之心早在那个夜晚消失殆尽,民间讨伐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他也越来越感到无趣。
听说五条家的新一代六眼又被杀了,还没出幼年期就死了,还真是活该。
他倚在树边,思绪飘远。
耳边好像全是少女轻快的声音:“我最喜欢宿傩了哦!是最喜欢!”
他当时可是因为没有及时回答挨了一棍子。
真是笨蛋啊,诅咒之王是不屑于喜欢的,真正让鬼神沉沦的,只有爱。
那个笨蛋……
这个没有她的世界,实在是过于无聊了。
所以,当又一次围剿来临之时,两面宿傩已经失去反抗的兴趣了,漫长的时间过于难熬,他不想一个人困在回忆里,不断的消磨精力。
他选择坦然的接受这一切。他是不会死亡的,他的执念将会让他化为永不腐灭的咒物,让他再次复活。
不论是力量的消失还是身体的分离都不能让他产生情绪的波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再次睁眼就能看见熟悉的人在身边——履行约定。
她生命的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建立的最后的束缚。
“宿傩,我们会在千年之后相见。”
那么怕疼的人就不要顶着那样的伤势再逞强了,那个女人,真是永远都不会让他放心。
“最后相信你一次。”
绝对是最后一次。
耳边好像有蝉鸣的声音响起,淅沥沥的,是开始下雨了吗?
封印的咒语有那么长吗?这群咒术师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太阳好像出来了,不然他视野朦胧里的金色是什么?
竟然过了一夜还没完,他真的受够了,这群家伙,废物到他送上门都拉胯的蠢货。
好热,太阳的温度竟然有这么强啊。这么快又到了一个夏天了,果然啊,那女人说的有道理,夏天真的是……太讨厌了。
意识渐渐模糊,千年之后见了,小丫头,毕竟……他还欠她一场烟花。
希望下次的夏天,没这么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