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每年藩王都要进京觐见,楚王为了不让皇帝猜忌,竟连续几年都称病。
可怜小刘陵日日盼,月月盼,都没盼来父王母后。
再过几年,他年岁大了些,又有了王琬的陪伴,那份对父母亲的渴望渐渐淡了。
可是,在他心中,依旧有个解不开的死结。
“父王,当年留下的为何是我,而不是大哥?”偶然一次机会,父子俩相谈甚欢,刘陵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你皇祖父皇祖母心疼你,怕路途遥远,你跟着我们会受罪。”楚王的回答,与多年前并无不同。
刘陵的眼神慢慢变凉,甚至有些冰冷。
不过因为大哥是世子罢了。
若是世子被留作质子,藩王只怕一辈子都要受人掣肘。
楚王的心思,在他苦熬的这些年岁里,早已明白。
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父王对自己开诚布公,就像真正的父子那般。
听着他回忆往事,王琬心中一阵悲凉。
在别人眼中,他们住在长安最高的宫宇中,享受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是谁又能知道他们的悲凉?
她张开双臂,从背后搂住了刘陵。
“景行哥哥,窈窈听你的,战事结束后,我们去江南,那里风景最好,还有漫山遍野的桃花。”
刘陵将头靠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要你抱着我睡。”王琬撒娇道。
“好。”刘陵一个翻身上了榻,然后两人就像幼时那般,手牵手面对面地躺着,双目凝视片刻,刘陵伸长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慕容云裳没有被送回鲜卑。
只因为陈表拍着胸脯和慕容恪保证,今后他这妹妹若是惹祸,全由他来承担所有责任和后果。
慕容恪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摇着头转身离去。
“真没想到,慕容公主这么个大美人居然最后被陈表给拿下了。”王琬见到这一场面,忍不住感叹道。
刘陵淡然地把玩着她的长发,嘴角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别人的事,他没有兴趣,他的眼里只有王琬一人。
对方转身,双手环在他的腰上,笑颜如花。
“早些回来。”少女眼眶渐渐起了水雾,每一次的分别,都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慌。
她害怕再次失去心上人。
刘陵想要宽慰眼前人,却听她对自己说:“你若有事,这世上便再无王琬。”
他眼中瞬间有了一丝惊愕,随后立即又变成了担忧。
战场之上,生死有命。
“放心,等我回来娶你……”他低头亲吻住少女的嘴唇,从浅啄到缠绵,再到用力的掠夺,直到那娇嫩的花朵彻底绽放出艳丽的色彩,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放心,等我回来娶你……
王琬心中感慨万千,他临行前往蜀郡那日,也是这般和自己说的。
长安城外,有大片的梨树,每到春日,那满枝如雪的梨花远远望去,就像压在城下的云朵,颇有些仙意。
梨花树下。立着两人。一个是锦衣华服少年郎,面如冠玉,身形挺拔,但凡看见他的人,皆惊叹天地造物之神妙,竟将钟灵毓秀全加在此少年一人身上。
另一个娉婷玉立,艳若桃李,一头长发柔美如缎,所有人识得,便可知此女正是刘陵未过门的妻子王琬。
两人时而深情凝望,时而笑语盈盈,此时不知说到何事,少女小脸上起了红晕,少年郎似乎急于解释,手脚有些慌乱,最后双手扶在了女子的肩上。
“窈窈,相识相伴十余载,旁人如何我不知,景行心中惟王琬一人,那些世家子弟后院乌七八糟之事,在我刘陵这里万万不会发生…”
王琬低着头,似是在喃喃自语:“可是太子他们不是都有初试丫头…”
“此事…我早已与母妃说明…”刘陵耳尖微微泛红,俯身在王琬耳边:“刘陵身心只给窈窈一人,从前是,今后也是,绝不有悔。”
王琬喜出望外看向眼前的心上人,只见他万般柔情皆在眼底,动情时更是流光溢彩。
少女与他之间不曾有过长时间的离别,因此久久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
看着对方泪眼婆娑,他终究是心中不忍,只得感叹道:“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
王琬咬了咬嘴唇,在洛云的催促下,放开了他的手。
刘陵走到梨树下,伸手折下一枝梨花,递到王琬手中:“放心,等我回来娶你,为你折一辈子的花。”
哭成泪人的少女点了点头。
马蹄飞扬,洁白的梨花随风飘散。
少女握着那枝梨花,久久不愿离去,虽只是短暂分别,心中却藏不住阵阵酸楚。
那枝梨花日渐枯萎,王琬望眼欲穿,始终等不来刘陵的归期。
风沙滚滚,大梁和鲜卑的队伍集结完毕,只待校尉一声令下,便将向长城驶去。
乌桓人也整装待发,准备从另一条道路返回自己的家乡。
“你当真不和我一同回长安?”秦少阳走到王琬身旁问道。
他的虎贲军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