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琬望着堂下一干人等,人人挤出一副谄媚的模样,只觉得愤怒和恶心。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如此这样就能决定自己嫁给谁?
她挣开皇帝的怀抱,抓起案几上的茶盏扔向朝臣们。
“放肆!”
随着茶盏在众人脚下碎裂成渣,皇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勃然大怒。
“你……朕真是宠坏你了!”他指着王琬的鼻尖,小丫头居然还笑嘻嘻看着自己。
皇帝此时恨不能把她按在案几上,狠狠揍她的屁股。
“你们爱嫁谁嫁谁,反正我不嫁。”她摇晃着脑袋,发髻上的金花钿在阳光下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皇帝看着她那粉圆可爱的小脸,高悬在半空的手,始终没有打下去,胸口闷气郁结难抒,这位以仁慈和好脾气著称的皇帝第一次掀翻了案几,然后气呼呼地退了朝。
“你啊!”太子晃着头离去,尽管他也很疼爱王琬,但这宣室殿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她这般放肆,何况她如此坚决不肯嫁刘基,太子面上也是在有些不好看。
王琬目送着三公九卿一一离去,干脆坐到了龙椅前的台阶上,捡起从案几上掉落的毛笔,气呼呼地揪着笔毛。
“让你们都逼我,我就坐在这里,若再逼我,我便学那商容,撞柱而亡!”
宫人们前来收拾清理,见她不依不饶地坐在殿中,谁也不敢上前劝说,只命人赶紧告知皇帝的近身宫人。
皇帝听说她还赖在宣室殿,更是怒火中烧,连带着将皇后一起训斥了一顿,只怪她将王琬宠得无法无天。
皇后赶紧前去安抚劝说,谁知王琬见了外祖母,就是一顿哭诉。
“外祖母,琬儿根本不愿意嫁与刘基,外祖父,舅舅,还有那些大臣,全都逼琬儿……”她一边将殿上情形说与皇后听,一边哭得直抽搐,让皇后好一顿心痛。
“琬儿不嫁刘基,那想嫁给谁呢?”皇后拍了拍她的背,问道。
关于王琬的婚事,长公主早已多番在皇后面前旁敲侧击,言下之意就是想让女儿成为太子妃,皇后当时并没有默许她的提议,只是说琬儿还小,婚事并不着急。
现在看来,只怕长公主在皇帝面前,也灌输了不少。
王琬见外祖母问起,低着头,羞涩地回道:“琬儿与景行哥哥自幼一起长大……”
刘陵?
皇后皱起眉头,笑着摇摇头:“他?他性子过于温顺,护不了琬儿一世。”
何况……
楚王已有世子,刘陵不过是个宗室子弟,将来最多封个侯。
“不会的,景行哥哥说了,他会保护琬儿一辈子。”王琬拽着皇后的衣袖,苦苦哀求。
这……
皇后眼神有一些松动,但此事可不是她能决定的。
“什么?刘陵?”皇帝明显不乐意了。
“这小子,朕将他留在身边,让他跟着太傅、薛定江好生历练,将来无论做个文臣还是武将,都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他倒好,把朕的琬儿给骗走了。”
“陵儿生得好,也时常依着琬儿性子……”皇后笑盈盈地奉上一杯茶。
“光样貌好看有什么用?”
皇帝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被王琬气得火冒三丈,正觉得口干。
“还有,光依着那丫头胡作非为?等将来烦了,腻了,他还能容她?”皇帝拍着大腿,神情满是不以为然。
“刘基虽然脾气差些,但将来他是太子,是储君,自然不能过于柔顺,至少还能管一管琬儿。”
听皇帝这么说,皇后又不愿意了,当即拉下脸,侧过身去,不再面对着皇帝。
“什么话?本宫的琬儿难道生来要受太子的压制?那这太子妃不做也罢。”
皇帝一听,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哄道:“是是是,朕也不想琬儿受委屈,只是刘陵。”
“本宫不管,琬儿的婚事可不能像盈儿那般,被你拿去做筹码!她想嫁谁就嫁谁!”说到自己的女儿,皇后眼眶一红。
皇帝叹了口气,自己的嫡女,如何舍得让她受委屈,每每见到刘盈,他总会怀念幼时的她,天真活泼,不像现在这般,冷冰冰的,仿佛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偶。
“此事先放一放……让琬儿回宫歇着。”皇帝终于不再坚持,一手抚上皇后的肩膀,安慰道:“反正琬儿还小,容她再玩两年,或许到时候就想明白了。”
皇后一听,也觉得皇帝这话有理,于是重新转过身,冲着他展露笑颜。
谁知前去通报之人不一会儿回来,说郡主死活不肯离去,非要皇帝今日给她赐婚。
啪,皇帝再也忍不住,气得将案几之上之物通通扫到了地上。
“就这坏脾气,谁敢娶!让她去,看她能倔到何时!”
“朕还不信了,她不吃不喝?”他生气地扶了扶头上的冠子,眼睛瞪得瞠圆,嘴边的胡须此时也一起一伏,似乎下一秒就能燃起火来。
皇后沉默地看着他,随后立即起身离去。
“你干嘛去?”皇帝还没发完火,见皇后远去,赶紧问道。
“给琬儿送些吃的……”皇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