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骑在马上,心绪迟迟难以平静。
他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背,才让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冷静。
上阵杀敌也不见你如此慌张。他暗自嘲笑道:你都有胆子去回马巷了,怎么见了窈窈,就这般无用。
再想到刚才被洛水惊吓的那一刻,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挺高兴啊?”他抬头望去,薛渊正沉着脸在军营门口等他。
“属下擅自乘骑将军爱马,罪该万死。”他下了马,顺手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士兵,自己拱手上前向薛渊告罪。
罪该万死倒不至于,可恶至极罢了。薛渊斜着眼看了看他,哼声离去。
刘陵笑了笑,正欲离去,却看见右侧营房旁,秦少阳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他装作没看见对方,转身向自己营房走去。
“刘景行,你架子还这么大?”秦少阳急步跟上,地上溅起得水花染深了华美的衣角。
“萧某不知大人所说何意?”刘陵停下脚步,问道。
“你不是刘陵,刘景行?”
“阁下认错人了。”
“哦。”秦少阳面无表情,嘴角却露出轻蔑的笑容。
“那你也不知道刘琬其实是王琬咯?”
刘陵捏住拳头,眉头已悄然凑在了一起。
“我说她怎么不去江南,江东,却偏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秦少阳得意洋洋地绕到他身前,刘陵越是脸色阴沉,他越是高兴。
“皇太后有令,无论谁找到郡主,都必须毫发无损地将她带回去。”
“我奉旨行事,你也别怪我。”见他毫无反应,秦少阳凑到他耳侧,恶狠狠说道:“我就看不惯你们所谓的情深意切,郎情妾意。说到底不过是皇室宗亲里两个闲得无趣的人在一起过家家,你在这里当一辈子小士兵试试,你看她还会正眼瞧你么?”
刘陵咬紧牙关,不说话,拳头却越攥越紧。
“这回京城的路途遥远,保不准她空虚寂寞,献身与我,皇太后再宠她,也只能将她嫁给我了吧?”
此话刚出,秦少阳已被刘陵重重击倒。
他双臂挡于前,被几记又狠又准的拳头砸得眼前发花。
“秦太傅怎么没教好自己的孙子!”刘陵憋着一股气,拼命朝着他的头上猛击。
“别提我祖父!他若真有本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秦家落没下去!”秦少阳一脚踹开骑坐在他身上的刘陵。
他起身后,只觉得嘴角腥甜,眼眶处痛楚难忍,伸手抹去,皆是鲜血横流。
“原来之前你弱不禁风,皆是装出来的!”他冲上去,与刘陵扭打起来。
虽拳脚略占下风,但秦少阳身形高大些,体力也更好,相较之下,刘陵竟没占得多少便宜。
刚下过大雨的地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水渍,两人互相摔打着对方,激起无数的水花,阵阵响声引起周围将士的注意,大家纷纷奔走相告,兴奋都犹如过年一般。
“是萧默!和虎贲中郎将打起来了!”
“嚯!真够劲儿!”
“你看这架势!咱们骑兵营都是猛将!给那些绣花枕头长长见识!”
“这两人是真打啊?”一人惊呼道,那拳拳见血的力道,怕不是对方是仇人。
薛渊闻讯赶来,见刘陵居然落了下风,心中顿时来气。
上次比武,他输给了刘陵,这次刘陵打不过秦少阳,岂不是就是他不如秦少阳?
“萧默,你没吃饭呐?”薛渊忍不住喊道。
扑通,刘陵整个人被对方撞出去,仰面倒在一滩积水中,发丝湿答答地贴敷在脸上,看不清有几处伤口。
他唾了口血沫在地上,面前的秦少阳不比他好多少,仅仅勉强站立住。
“咋回事儿啊?你得罪中郎将大人了?”薛渊走过去,问刘陵。
“看我不顺眼罢…”刘陵喘着气,冷笑道。
薛渊眯着眼睛,点点头,转身走向秦少阳。
“你…”秦少阳还未开口,只见薛渊一拳打中他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紧缩在一起,再无力气起身。
“你…你疯了?”秦少阳捂着痛处,大骂道:“薛渊你个狗杂种!”
薛渊直接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两脚,踢得他口鼻喷血。
这下,除了呻吟声,他再也骂不出任何话来。
“我也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薛渊向他唾了一口。
“你们扶萧默回营房。”薛渊冲着自己副将说道,随后扭了扭脖子,又揉了揉手腕。
“累了一天,老子要去舒服舒服。”他撒完气,心情格外舒畅。
虎贲军里的其他几人见他气宇轩昂地大步离去,根本不敢阻拦,只能先将秦少阳抬回住处,找了大夫赶紧为他疗伤。
有人害怕闯出祸事,赶紧向校尉大人禀报。
“哦。”崔校尉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竹简,报信的人见他如此淡定,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伤势如何?”校尉问。
“都不过皮外伤,不打紧。”那人赶紧回道。
“那不就没事了。”崔校尉放下竹简,端起茶盏尝了一口,似乎今日的茶叶略苦了些,引得他皱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