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意气风发
好不容易挨到毕业。
当别的同学都被安排进单位时，王同生只能和他的影子一道，回到生他养他的那个小村庄。
小牛村，山清水秀，炊烟袅袅。
一个皮箱，一麻袋书，脖子上挂着那双草鞋。
那双考上县城一中时，老父亲连夜赶制的竹衣草鞋。
因为珍惜，王同生一直舍不得穿。
只有在学校教室里学习时，他才郑重地将草鞋穿在不大的脚板上。
一来暖心，二来励志。
他知道自己考上一中不容易，也知道父母供自己读书不容易。
有时，饭吃不饱，饿肚子时，王同生摸一摸脖子上的草鞋，便有复燃了前进的动力。
三年的独立自主生活，王同生青秀的脸上多了几分刚毅。
毕业放假了，王同生早就给家里写了信。
当同学们都有家长来接时，王同生掂了掂手里的行李，回望了那座沧桑的校门。
然后，他毅然穿上了父亲王同生给自己织的草鞋，用一根棍子挑着行李便往回走。
他十分清楚，父亲是不会来接他的。
因为家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也因为父亲早就相信他能自己走回家。
四十里路，无数声块青石板。
王同生边走边数，但终究没有数过来，因为几年的回忆，他几度哽咽。
他的思路在哽咽中被打断了。
好在学校里也为同学们做了一顿丰盛的送别餐，口袋没钱的王同生靠着喝路边的井水，居然肚子没饿。
回想起这几年，食堂里每餐不到一分钱的伙食，本来不打粗的王同生肚子没吃饱过。
几年下来，他犯了严重的胃病。
这胃病，伴随着他走完了一生。
这几年，也因为思念家乡，本来老实的他也想跟随着调皮的同学爬过围墙，逃回家里过中秋。
但他终究没有胆子迈开步子。
后来，学校见事态不妙，主动将校门打开，免得滋生意外。
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王同生如放飞鸟笼的小鸟，飞一般向家里奔跑。
他出生于小牛村，长于小牛村，他的血脉里有着小牛村的山山和水水。
就在今天，他光荣的毕业了，尽管他对母校有着无尽的留念。
但他义无反顾地往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奔跑。
回到那个破烂的家，老父亲显得十分的平静。
既没有喜，也没有忧。
只是淡淡地说：回来了?
王喜才不知道怎么与儿子交流。
几年的秀才生涯，重新回到农村，王喜才多少有点失望。
但王喜才内心也难免有一丝高兴，毕竟，村子里真正的秀才，还少。
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那也算是给老王家长了脸。
“二牙子，回来就好，先休息一下，明天跟我下地。”
一通旱烟叭嗒完毕，王喜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儿子不争气，但也不能完全怪他，自己的原因还是有的。
王喜才早就跟自己作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哎！”听完父亲的安排，王同生将行李和书挑进了本来很挤的小黑屋。
大哥和三弟应该是下地去了，还没有回来。
不过，大队干部来到了王喜才的家，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大队要办学校了，让娃娃们在村里也可以读书识字。
考虑到王同生刚从学校毕业，大队里决定先让王同生当民办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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