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婉缓了许久,心跳渐渐缓慢,恢复如常,她讲水瓶拧紧,还给了翟浩轩:“谢谢。”
翟浩轩点点头,接过来水瓶,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他的眉心早已经蹙起,英俊的脸颊上肌肉紧绷,眼神清幽且绵长的看向她。
纪婉蓦然对上他的眼睛,心跳猛地落了一拍,那种包含着浓浓神情的眼眸,让她一瞬间承担不住,沉沦了。
但很快,她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然后微微侧身,不敢再看向他的眼睛。
因为那里面对她的怜爱,柔情,担忧,就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让她觉得恐惧。
她害怕,她害怕再多看他一会儿,她的心就会产生动摇。
她怕她会对她产生超过朋友之上别的情愫。
那是她不能允许的。
于是,她转过身,将目光转向墓碑。
纪婉将怀里抱了一路的纪诚缓缓放到墓碑旁,那曾经冰凉的陶瓷罐子被她捂得已经有了温热,可是,她不得不将它放到那里。
现在它还能呼吸新鲜的空气,不久之后将会被埋入土里,迎接它的将会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好在,他不会孤单,妈妈会陪他。
他们两个人已经天人永隔十年了,妈妈也已经等待他十年了,这下好了,爸爸妈妈不会再孤单,可以互相说说话了。
纪婉想,如果真的有天堂,那么爸爸和妈妈一定会相遇,爸爸一定会将这十年来妈妈错过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讲给她听。
比如纪婉考上大学,成为了名律师,和一个男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一个男人?
纪婉的心猛地一抽,她没想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会用“一个男人”来形容夜谨言。
夜谨言……三个月过去,你过得好吗……
纪婉想到了夜谨言,在这么个哀伤又心痛的场景下,想起了那个自己逃避许久的男人。
纪婉的眼睫沉沉地眨着,眼睛上染上了痛苦之色,就连唇角也扯出了酸涩的笑容。
之前,纪婉只要一想到夜谨言,心里就像是被抹了蜜似的,甜甜的。
可是现在,她的脑海里只要浮现出“夜谨言”这三个字,她的心就开始阵阵抽疼,并且感觉整颗心像是被柠檬浸泡似的,酸涩的紧。
“婉婉,我们让伯父入土为安吧。”
翟浩轩的话将纪婉的思路拉回,让她可以远离那种心酸的情绪。
纪婉黯然地说:“好。”
得到了她的指令,守候在一旁的翟浩轩便用铲子将土挖开,将纪诚放了进去,然后又将土埋上。
纪婉呆呆地看着,看着翟浩轩忙活着,而她自己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直到,翟浩轩将一切都处理好之后,纪婉的心突然揪紧了,然后泪水没有任何征兆地喷涌而出。
她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父亲离开的事实,可是看样子,并没有。
在出租车上,她抱着骨灰罐,仿佛爸爸还没有离开,可是当骨灰罐被真正埋进土里的时候,她崩溃了。
她发现爸爸真的离她而去了,甚至就连那个装着它骨灰的小小罐子,她都不能拥有了。
连一丝念想都不能给她留下,这是何其的残忍呀。
世界如此之大,芸芸众生,现在的她真的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突然间,雨势大了起来,几乎是汹涌而至,豆大的雨滴落到地上然后又弹了起来。
伴随着大雨到来的还有狂风,巨大的风令山上的树木剧烈地摇晃着,树叶随风而动的沙沙声越来越响,吞噬了纪婉的哭泣声。
纪婉站在雨下,任由狂风暴雨向着她袭来,她表情悲怆,嘴唇大大的张着,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滴在她的脸上流淌着。
她崩溃了,她之前建立的防线在瞬间轰然倒塌。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没法想象独自一人要如何在这冰冷的世上生活下去。
翟浩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缓步上前,将纪婉猛地拥进怀里,用仅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听到翟浩轩这么说,纪婉内心的痛苦像是全部得到了释放。
她不再压抑,放声痛哭起来。
翟浩轩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用自己身上的炙热温暖着纪婉冰凉的身体还有心灵。
天空上的大雨越来越大,纪婉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响。
翟浩轩柔声在纪婉的耳边说道:“有我在,放心。”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翟浩轩和纪婉很好诠释了这句话。
眼瞅着雨势越来越大,像是有一发不可控制之势,翟浩轩想要将纪婉带离,毕竟昨天她才刚刚大病一场,现在的她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再受凉了。
但是纪婉现在情绪依然失控,翟浩轩不敢轻易将她带离,他怕她离开墓地情绪会更加失控。
没有办法,翟浩轩只好将纪婉的头深埋进自己的胸口,然后自己再低下头来,希望这样能够替她遮去一部分的雨水。
纪婉的身材娇小,她的身高只到翟浩轩的肩膀。
翟浩轩这么做,虽然不能替她避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