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婉佝偻着身子,弯着腰,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她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行走。
但150斤的纪诚压在她的身上,就仿佛是座山压了下来,让瘦弱的她一时重心不稳,往地上倒下。
这时,一个温热的掌心握住了她细弱的手腕,扶住了她,令她没有倒下。
纪婉额间豆大的汗珠滴落到泥土里,她抬起头,透过朦胧月色对着这个好心人表达了感谢:“谢谢……”
纪婉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面前这个人的身影好像一个人,一样的高大,一样在黑夜中眼睛透出幽若的光。
当纪婉看清来人是何人的时候,她脸上感激的笑容顿时凝滞,不知是劳累还是受到了惊吓,脸颊变得煞白,瞳仁不自觉的放大。
那人接过了她的话头:“不客气……”
不知怎的,那个人的声音十分的小,细听之下似乎能感受到话里的怯懦。
纪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粉唇张开又合上,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男人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几乎是快速地接过纪婉身后的纪诚,背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闭口不言地向前走去。
柔和的月光打在他消瘦的身体上,他艰难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看起来,他一个大男人背着纪诚向前走的速度,并不比纪婉快多少。
纪婉看着这个男人倔强但不停滞的背影,内心悲怆,“翟浩轩!”
泪水和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
泪水流到了她的脸颊上,声音响在寂静的夜幕里。
那个步履艰难移动的身影停止了,但仅一秒,一秒过后,他又开始了前进。
纪婉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从何而来,许是感叹再见他已经物是人非,许是心疼他一年不见竟然瘦得像是变了个人。
或许,这两种情感同时存在。
“快来……”翟浩轩呼喊着纪婉,声音微弱,且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的,差一点,他就要叫她“婉婉”,就像两人相爱时那样,但他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再次在两人当初相知相爱的地方遇见她,确实让翟浩轩有一瞬间的恍惚,让他觉得好像时间倒回,两人还有重来的可能。
但是刚才他接过纪诚的时候,实现不经意注意到了她脖子上带的项链。
那是她和夜谨言结婚的婚戒,被她穿成项链戴在脖间。
幽幽的月光照射在钻石上,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射进了翟浩轩的心里。
也正是那么鸽子蛋大小的钻戒提醒着他,她已经结婚了,是他亲手推出去的。
所以,翟浩轩刚才才将曾经无数次呼喊纪婉的昵称吞了进去。
现在的他不求回报,只求能够静静待在纪婉的身边,当她遇到困难了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当事情解决了,他便会悄悄离开,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跟翟浩轩落下一段距离的纪婉,听到翟浩轩的呼喊声后,很快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快步上前,跟在他的身侧。
两个人就这样,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在柔美的月光下快速行走着,直到打到了出租车,将纪诚送往医院。
看着纪婉在挂号处着急慌张地样子,翟浩轩心生离开的想法。
他已经帮着纪婉将纪诚送来了医院,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就该走了。
翟浩轩的视线落在纪婉娇俏绝美的侧脸上,有一瞬间的失神和贪婪,不如等纪诚看完医生之后自己再离开?
她一个弱女子,要孤身一人带着纪诚看病拿药,应该很不方便吧。
嗯,等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我再走。
就这样,翟浩轩很快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个可以让他多待在纪婉身边的借口。
纪诚的病症经过医生的简单检查之后,并没有个确切的结论,还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才能知道是不是旧伤复发。
医生先安排纪诚住院,然后又给他打了几个消炎的点滴,观察看看。
从始至终,直到护士给纪诚打完点滴退了出去,纪婉悬着的心都没有落下,她全身的神经紧绷。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里。
她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面容苍白的纪诚,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及恐慌。
她只有爸爸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要是连爸爸都舍弃她而去……
纪婉不敢往下想。
或许她会崩溃。
站在她身旁,注视她良久的翟浩轩,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安慰道:“婉婉,伯父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纪婉点头,视线落到了她眼前翟浩轩的手掌上。
她的记忆里,翟浩轩的手掌一直都是宽大有力的,并且有些肉乎乎的,那时候纪婉开玩笑叫他的手掌为“维尼手”,因为像维尼熊似的,软乎乎很可爱。
可是现在,纪婉眼前的那只手,瘦弱的没有一丝肥肉,手背上血管凸起,骨节和骨节连接处凹陷下去,像是个病人的手。
纪婉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那只手。
果然,就连手腕处也没有肉,瘦得吓人。
“他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这一年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