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了,赌场的老板认识那男尸,好像是陈家村的,说是过几日就要成亲了。”那少年嘴里叨叨叨说个不停。
倒是胡拯附和着,“阉人还要成亲?还真是奇事,不过,这人是陈家村的?”
胡拯回过头看向谢芝芝,“四娘可认识?陈家村还有这样不要脸的赌棍?”
死在赌场的外面,到底不是光彩事。
“没听说过。”谢芝芝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谢范狠狠白了胡拯一眼,警告道,“安之慎言。”
胡拯看看谢芝芝尴尬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连忙向谢芝芝施以一礼,道歉,“是我失礼了,四娘勿怪。”
谢芝芝心里铺满了黑线。
这个胡拯总是出人意料!
谢芝芝也没去凑热闹,她收了茶摊,要上牛车时,王枢叫住了她。
“何事?”谢芝芝淡淡地问。
其实,针对这件事情,她并不责怪王枢。
确实,人没了,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
但她太累了。
生意不成,现在陈阿狗还死了,实在是太伤脑筋了。
她得好好消化消化才行。
“阿芝,你回去好好休息。”王枢说。
谢芝芝点头,没有说话。
王枢又说:“你的茶,一定会大卖的。”
“谢谢。”谢芝芝除了道谢,竟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你快进去吧,天凉,我和阿爹回去了。”
说罢,她跳上牛车,背对王枢坐下。
王枢目送谢芝芝远去,他徒步走到莲花镇街道的尽头。
见没有人关注他,转身消失在了拐角。
“郎君。”墙角,阿狸向王枢施礼。
王枢靠在墙上,右手摩挲着下巴,片刻,他才开口,“你将这篇《茉莉花茶赋》以琅琊王的名义传播传播,除了建康,尤其是会稽和东阳两郡,务必人人皆知的程度。”
将手中的几张纸递给阿狸,他深吸一口气,才算是觉得圆满。
阿狸虽然手里接了纸,可还是开口:“郎君,您现在如此危险,我若走了……”
“不必担忧,我又不是泥塑的,那些人一时半刻寻不到这穷乡僻壤来。”王枢哭笑不得地说。
现在,反倒是要他来开解自己的侍卫了。
阿狸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可是,郎君……”
“够了!”王枢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阿狸唠叨,“快些去吧。”
就这样,王枢不再理会阿狸,自己孤身一人优哉游哉地回了私塾。
另一边,谢芝芝回到家便倒头大睡。
还没等天亮,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哭丧声。
“谢芝芝,你说,是不是你干的!你给我出来!”王菊花哭喊着在外面叫嚣。
睡梦中,谢芝芝逐渐清醒。
她本以为在做梦。
可看到谢萌萌就坐在旁边守着她,耳畔哭喊声仍旧不绝于耳,才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梦。
“是菊花?”谢芝芝苦笑地向妹妹问。
妹妹嗯了一声后说:“我看菊花阿姊是彻底疯魔了。”
“也不知道这陈阿狗究竟有什么好的,一个赌棍,没了便没了呗,菊花阿姊是非不分便罢,还来寻咱家的麻烦!”谢萌萌忍不住吐槽。
看着妹妹,谢芝芝忍不住轻笑。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不错。
妹妹都不知道陈阿狗的死究竟与自己有没有关系,她便无条件护着自己。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吧!
“阿姊,为何阉人不能娶媳妇?”谢萌萌突然转头,一脸天真地向谢芝芝问。
对上妹妹单纯无邪的目光,谢芝芝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是谁多嘴,在妹妹面前瞎说话。
不过,像谢萌萌这样,以为亲亲就能怀孕的年纪,是真的挺美好的。
“阉人啊,没了下半身的东西,便是同女子无异。自古以来,阴阳相交而万物生,天地相合则降甘露,男女结合才能生子。”谢芝芝努力用不低俗的词语向谢萌萌解释其中的道理。
不过,即便是现代,对这类知识的教育也没有普及。
凡事还得循序渐进。
可别带坏了孩子。
这样想着,她莞尔轻笑,“你今后有了心悦之人,自然会明白。”
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
可现实是,她只比谢萌萌大一岁而已。
不过谢萌萌没有觉得谢芝芝的话不妥。
她非常干脆地点头认同。
收起好奇心,她又吐槽起了王菊花,“菊花阿姊真是眼瞎,那陈阿狗可是个大赌棍,当初还想欺负四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是啊,也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执着。”谢芝芝也不解。
她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样深厚的情感。
哪怕明知道这个人是天底下顶坏的人,也还是对他不离不弃。
能做到王菊花这样的人,属实不多。
“别怕,阿娘和二嫂在外面,二哥已经去叫王婶了。”谢萌萌撸起袖子,一副要与王菊花同归于尽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