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玄凌一开口，金銮殿上哄笑声一片。
邓修双手握拳，牙关紧咬。
他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穆高轩再一次握了握他的肩膀，朗声道：“邓先生身中奇毒，若是普通人，早就进棺材了！”
登时，朝堂上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邓修呼了一口气，淡淡道：“这毒的手法像是西域那边来的，好在我邓修命大，心心念念要给穆将军作证，这才死里逃生。”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邓修温润一笑，又道：“死者段山生前应喜好酒肉，患有顽疾，导致脾脏肿大硬化，在外力冲击之下，人周身的器官忽然受到压迫，病变的器官自然更容易破碎。此事，大可做个实验。”
“将一头羊开肠破肚，脾脏之中注满水来代替充血，然后再由高空掷下，大可看看，脾脏的破裂程度是不是最为严重。”
邓修说完，朱襄便道：“来人！按邓先生说的去做！”
有人应下，匆匆而出，大殿上便开启了漫长的等待。
邓修如坐针毡，但面上却不显，穆高轩虽然看不出他的半点不适，却也闻到了不雅之味。
“陛下！容臣先带邓先生下去休息一下！”他提议道。
朱襄重重颔首，“好！”
邓修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高轩带他匆匆而出，直奔永宁宫，方才洗漱之时邓修不要宫女伺候，这次穆高轩便想亲自动手。
“穆将军，还是找个太监……”邓修显得有些局促。
穆高轩恳切地看着他，“邓先生，你是因为我才受这些，我自当……”
邓修按住了他的肩膀，“穆将军，我是丰国人，只是不想看到女子把持朝政，并不是全因为你。”
穆高轩没有说话。
他知道，邓修只是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只是，邓修这样，他内心不安。
他想了想，还是叫来太监帮忙擦拭。
毕竟，他们同样爱慕着同一个女子，定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良久，邓修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
穆高轩赶忙上前，从太监手中接过，低声道：“邓先生，我们回大殿去吧。”
邓修却一抬手，道：“穆将军，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穆高轩停住脚步，蹲下身子，凝视着他。
邓修轻叹一声，转头四望，见四下无人，才道：“穆将军，我感觉这毒可能没法解，如果我……”
“邓先生！你不要这样想，我定会想办法派人去一趟西域！”穆高轩急声道。
邓修深深地凝望着他，“此事说易不易，若是不能解毒，阿锦就拜托你了。”
穆高轩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邓先生，你退出了？”
邓修不语，默默垂眸，看着搭在自己腿上的毯子。
穆高轩的笑容渐渐消失，蹙眉道：“你是认真的？”
“如果我成了废人，自然不能拖累她。”邓修的声音很轻，但态度却很坚决。
穆高轩想了想，沉声道：“此话为时尚早。”
说完，他推着邓修便走。
邓修也没再说话。
打心底里，他是不愿意输给穆高轩的，但他有一种预感，之前他轻敌了，这毒没有那么容易解。
如果是这样，他不能拖累江锦，而穆高轩会是良配。
而此刻，穆高轩的心里也在天人交战。
邓修是他的恩公，他打心底里不愿邓修成为这样。
但这毒要真不能解，他便可以轻松坐收渔利。
俗话说，兵不厌诈，穆高轩在战场上也会运用各种策略。
只是……
此时，他狠不下心去赢。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
金銮殿上，被摔惨的死羊已经抬上大殿，都在等待邓修的到来。
虽然邓修坐着轮椅，但他以清冷绝尘之姿出现在众人面前，视一种王孙贵胄如无物，属实让方才嘲笑之人大吃一惊。
尤其是朱玄凌。
他在心里咒了邓修千百遍，暗暗下定决心要重罚昨夜刺杀之人，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现状，邓修进入大殿，其声朗朗。
“陛下，随便找个太医或者仵作，打开羊腹查验便可。”
他的自信，有目可睹。
其实这里面他耍了个滑，一个装满的水囊，和一个半满的水囊，自高空坠下，自然是装满的更容易破裂。
朱襄闻言，赶忙传院守崔照前来剖开羊尸。
众人所见，羊内脏受损，只是其中脾脏为破裂之最。
“各位都看见了。”邓修淡淡道，“段山脾脏病变，就如同这注水的脾脏，一旦受到冲击，脾脏破裂实属正常。并且在尸检的时候，有两位仵作以及西厂督主在场，都可以证明，脾脏出血量远远不及脑部。
言罢，邓修提高了声音：“显然，段山死因是自戕无疑。”
大殿之上雅雀无声。
朱玄凌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陛下明鉴，就算段山是自戕而死，也不能说明他确实是臣派去的！”
穆高轩上前一步道：“陛下！段山千里迢迢去到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