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悦郡主所想，正是冯玄玉的计划。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在故意激怒穆高轩，以挑起这场争斗。
只要他这边死上几个人，穆高轩一个扰乱办案的罪名定然逃不脱，到时候即便没有证供，穆高轩也是陷害晔王的最大嫌疑人。
只是……
穆高轩的人下手很有分寸，他的人到现在还没死。
冯玄玉眼眸一阴，当即给罗光使了个眼色。
罗光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于是便趁乱，捅了一个自己人。
“杀人了！穆将军反了！”罗光高喝一声。
现场太过混乱，以至于没有人看到当时的情形，但全场瞬间静了下来。
扎在西厂厂卫身上的刀，是一柄环首战刀，不同于西厂惯用的绣春刀，正是虎骑军惯用的。
冯玄玉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穆将军，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破坏这场审讯。”
穆高轩愣怔片刻，恍然发现自己掉入了冯玄玉的圈套。
他眯着眼眸笑了几声，振臂高呼：“虎骑军训条！”
原本散开的虎骑军忽的一个个正襟危立，振臂回应：“虎骑军！虎骑军！苛待百姓，军棍五十！伤及友军，军棍八十！”
这些虎骑军只是他留在武霍郡的，一年他都训不上两回，但看的出，他治军相当严格。
他一抬手，虎骑军的声音齐齐停下。
穆高轩轻笑，“冯大人，我虎骑军向来只对敌，不伤友军，你我同为朝廷做事，你说是敌还是友？”
冯玄玉眸中现出不忿之色，但他还是阴仄仄地看着穆高轩，道：“事实如此，穆将军狡辩也无用，死的是我的人，杀他的明明就是环首战刀，难不成还是我的人干的？”
说到这里，江锦一挑眉，上前道：“是谁干的，那把刀知道。”
冯玄玉白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妇道人家，莫非是要请个大仙来算算？”
江锦笑得从容淡定，沉声喝道：“爹！拿些炭粉来！”
江三风一怔，而后一拍大腿。
他都有些怀疑，江锦之所以用炭粉做眉笔，可能并不是真的想做眉笔，而是为此刻做准备。
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啊，用炭粉可以提取指纹。
江三风跑去拿炭粉的时候，冯玄玉隐隐察觉不对，他轻笑道：“穆将军，不如找仵作来验验尸首？”
通常办案都是这个流程，穆高轩无从反驳，但江锦又开口了：“不用找仵作，任何人不许靠近身体五步以内，谁要是敢妄动，那便是杀人真凶！”
不知为什么，穆高轩虽然不知道江锦要做什么，却莫名觉得她能摆平这件事。
他一抬手，道：“虎骑军！将尸首护住，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是！”虎骑军的声音整齐划一，脚步声也是。
尸首很快便被围了起来，但却并没有被围严实。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但要靠近却难如登天。
冯玄玉眼眸阴沉，又给罗光使了个眼色。
罗光会意，悄悄从人群中后退。
只是既然有人死于混战，凶手必然在现场，穆高轩怎么可能让任何一个人溜掉？
他也给古春分使了个眼色。
古春分会意，带领一队虎骑军将西厂厂卫团团围住。
“穆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冯玄玉恨恨开口。
穆高轩一拱手，“冯大人，我自然要为自己的清白做打算，今日找不出真凶，一个都不许离开！”
一旁的宋七斤打了个哈欠，道：“都快饿死了，什么时候能完啊？我说江锦，你这搞什么把戏呢？就不能让人给弄点饭菜来？”
江锦轻笑，“人都在这里，一个都不许走，宋督主，你还是再坚持一会儿吧！”
这回江三风倒是没掉链子，很快跑了回来，把一个碗递给了江锦，“丫头！炭粉！”
说罢，他转头看向邓修，“邓大夫，赶紧的，拿几张纸过来！”
邓修对这个称呼不甚满意，但要事当前，他还是以大局为重，迅速拿了几张纸过来。
江锦就在众人面前开始了她的表演。
凶案刚刚发生，指纹必定异常清晰，她只需把墨粉扫上去，然后一吹，用纸拓下……
除了江三风，没人能看懂她在做什么。
“这是啥啊？黑乎乎的手印，要那有啥用？”
“是不是待会儿得点着，然后手印就能显出真凶的脸？”
“说的那么玄乎，我看应该是江锦要跟手印对话！”
众人不禁联想到了某些奇幻桥段。
但江锦拿着采集好的指纹，轻声一笑，“好了，这就是真凶的指纹，现在请在场所有人都过来，一一按下手印！”
冯玄玉顿觉不妙。
虽然他觉得每个人的手印都大同小异，但总感觉江锦笑得特别自信。
莫非，她有什么乱神之怪力？
她赶忙给罗光使了个眼色。
罗光心想，一般请神那些邪术，都怕见血，于是他便悄悄用绣春刀抹了下手，顿时鲜血涌出。
打斗之中，不止他一人受伤，看那女人还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