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暮抬眸看着挂在树上的一盏红灯笼，几只小虫围着灯笼飞。
他觉得自己就是等着扑火的虫。
仰头灌下一口酒。
“暮儿，母后要走了，母后不怕死，只是担心你以后没人陪伴。暮儿以后千万不要做帝王，帝王看似拥有一切，其实都是空的，无情无爱，注定孤寂一生。你就做个闲散王爷吧，找个喜欢的人，生几个孩子。”
他仿佛又回到了母后去世那夜。
母后走后他真的成了一个人，被移到了最偏僻的宫殿去住，身边侍奉的人也慢慢走光了。
那个时候他被人下了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的时候做了什么他不知晓，清醒的时候就坐在宫殿的台阶上望着天空发呆。
直到一天，他看到一个雪团一样的身影。
他刚开始很讨厌她，她总是哭哭唧唧，饿了哭，冻了哭，怕黑了也哭。
她会哭着去旁人那里讨要吃食，回来再把从别处弄来的吃食分给他一半。
旁的皇子欺负他，她吓得颤着身子哭，还是会挡在他前面。
他犯病了，她又跑到太医院门口哭着去哀求太医。
……
元暮一夜没睡，将近卯时，丢下酒瓶，进入殿内沐浴更换了朝服，去上早朝。
下了早朝又坐在御书房批改奏章。
巳时，三锦公公进入御书房，看了一眼沉脸在阅卷宗的元暮，迟疑着小声禀：“李铭传来消息，姑娘病了，昨日回去，夜里就发了高烧。”
拿着卷宗的手顿住，几息后冷声道：“太医怎么说？”
三锦公公心里一惊，迟疑回道：“太医还没去看过。”
“啪！”雕龙御砚砸了下来，“侍奉的都是死人吗？姑娘夜里发烧太医现在还没有去。”
“是，是，姑娘不让传太医。”三锦公公小心为李铭他们解释。
“这事都依着她吗？还不滚到太医院，在这里杵着找死啊。”元暮冷冷低吼一句。
三锦公公赶紧颠快脚步往太医院去传太医。
太医院院守王之为从林府回来，亲自到御书房向皇上禀了林朝华的病情。
凤眸敛着一句话没说，只是剑眉蹙了一下，便挥手让太医退了下去。
林朝华病这几日想起很多以前跟元暮在一起的事。
她想既然他现在不能接受她的离开，那么她就不离开，还像以前一样陪在他身边。
等他有了自己爱的人，有了孩子，不再需要她的时候，再考虑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