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的五言律诗《望月怀远》一出,便迎来了无数人的夸赞,只有一人暗自瘪嘴,此人便是裴矩。
“不是说好的暂时放下儿女情长吗?这《望月怀远》不还是表达的思乡之情吗?”
“茫茫的海上升起一轮明月,你我相隔天涯却共赏月亮。多情的人都怨恨月夜漫长,整夜里不眠而把亲人怀想。
熄灭蜡烛怜爱这满屋月光,我披衣徘徊深感夜露寒凉。不能把美好的月色捧给你,只望能够与你相见在梦乡。”
“这不是想老婆想儿子是什么?说好的国家大事呢?知道你晋王才华横溢,诗才无双,但能不能分分场合,这可是灭陈前线,你在这里想老婆想儿子,你让手底下的将士怎么想?这不是影响士气吗?”裴矩心中吐槽道。
杨广还不知道自己随意抄袭的一首诗,引起了裴矩的疯狂吐槽,仍无忧无虑的和诸位心腹把酒言欢,仿佛已忘记自己还身处战争前线。
正在此时,黑衣卫指挥史杨安已悄然来到杨广跟前,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几句。
杨广闻言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灭陈时机已到,快请高长史、韩擒虎将军、贺若弼将军等人……”
……
长江边,长史高颎营帐,灯影幢幢,高颎、韩擒虎、贺若弼、燕荣等人依次而坐。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争斗,有争斗自然也就有派别。
杨广所在的元帅府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以杨广为主的晋王派系,还有以高颎为代表长史派系,成员有韩擒虎、贺若弼、王世积、燕荣等大将,韩擒虎和贺若弼都是受高颎的推荐才入隋为官,高颎对他们有举荐知遇之恩,天然便亲近高颎,加入长史派系自然顺理成章。
“长史,难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傻等晋王那虚无缥缈的消息吗?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本将军不相信陈朝君主会如此愚蠢昏庸,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会把江防部队调回建康参加什么狗屁阅兵式?”贺若弼冷声道。
“长史,末将也认为晋王所言太过匪夷所思,我们应该早做打算,圣人把如此重任交到我们手上,我们可不能辜负了圣人的信任,晋王殿下虽然天纵奇才,但毕竟过于年轻,对军略之事又知之甚少,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他身上……”韩擒虎担忧道。
“韩将军所言甚是,晋王即便再才华横溢,也不过一位二十岁的小伙子,让他饮酒赋诗,谈论风月他或许在行,让他领兵作战运筹帷幄,这不是难为他吗?不是末将贬低晋王,他的领兵能力比门外汉好不了多少……”青州总管燕荣朗声道。
燕荣,鲜卑人,出身于北朝传统的军事世家昌平燕家,北周大将军燕偘之子,刚强果敢,颇有武艺,但脾气火爆,为人严苛残酷,之后因战功被封落丛郡公,升迁为右武侯大将军,并出任幽州总管。
在幽州任职期间虽在抵御突厥方面有所建树,但对辖内百姓暴虐凶残,并贪赃污秽,后因报复虐待关陇豪门子弟元弘嗣而遭举报,隋文帝杨坚迫于元氏家族的压力,不得不下令赐死燕荣。
杨坚赐死燕荣后,并没有因为燕荣的过错而否认他以往的功绩,所以在燕荣自尽后,不仅让他的长子高询继承了他的爵位,且为了安抚燕家,还把名字改成了昌平郡公。
燕荣的长子燕询还有一重身份,便是朝中四贵之一,观德王,左卫将军杨雄的女婿。
随着诸将的纷纷发言,高颎的脸色也愈发凝重,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卫道:“元帅此时在干什么?”
侍卫有些为难,怯声道:“晋王殿下,正在与晋王府属臣饮酒赋诗……”
高颎也是好诗之人,闻言杨广在饮酒赋诗,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没由来的问了一句:“可有诗作传出?”
“有的,晋王殿下写了一首《望月怀远》,赢得了满堂喝彩……”侍卫激动道。
“诗的内容可记得?”高颎急声道。
“一字不漏!”侍卫自信满满道。
“快念念!”高颎迫不及待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侍卫抑扬顿挫的朗诵道。
高颎、韩擒虎、贺若弼都是文武双全之人,自然分得清诗的好坏,侍卫话音刚落,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异口同声道:“好诗!”
燕荣看着三人的表情,眉头紧锁,他虽然不是不通文墨之人,也好读书,可对诗词却不太感冒,见高颎等人被一首诗迷得五迷三道,不管不顾,便大声呵斥道:“诸位,我们聚在一起是商量国家大事的,不是来谈诗论赋,如果诸位要谈诗论赋,恕不奉陪!”
燕荣说着就要往帐外走,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贺若弼更是拍案而起,大怒道:“这晋王也太胡闹了吧,这里不是大兴城的曲江池,这是在灭陈前线,他作为三军主帅这么能饮酒赋诗,大喊想家呢?就他想家,军士们不想吗?”
曲江池即是芙蓉池,位于大兴城东南隅,因水流曲折得名,秦始皇在此修建离宫“宜春院”。
汉武帝时把曲江列入皇家苑圃,并修建离宫称“宜春苑”和“乐游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