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月的头很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入眼是泥糊的墙壁草房顶,破旧的桌子上,有一个藤条外壳暖水瓶,掉了漆的搪瓷缸。
墙壁上挂着日历。
一九七三年,正月初九。
习惯性拍额头,拍在额头上的伤口上,宋兰月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宋兰月内心悲愤,她这个大冤种居然重生了。
父母从小给她灌输长姐如母,让她照顾六个弟弟。
她做到了。
从小做家务,照顾六个弟弟,早早不上学,下地干活。
长大之后,相亲几次没成功,熬成了大龄剩女。
从此之后,她就成了全家彻头彻尾的大冤种,还不自知。
那些年,她挣的血汗钱,不仅要伺候父母,还要操持弟弟的结婚,工作,盖房子,甚至给他们带孩子。
拆迁的十三套房,六个弟弟每人两套,剩下一套折成钱,在稍微偏远的地方又盖了一个大院子和别墅。
放在父母的名下,父母也一直说这个房子是她的!
她就信了!
任劳任怨照顾、孝顺父母,快把自己熬成人干了!
这边父母刚下葬,六个弟弟就来分割大院子别墅,而且还拿出父母的遗嘱。
宋兰月看到父母遗嘱上写着别墅给六个儿子之时,欲哭无泪。
她这辈子对父母的孝敬和对弟弟的爱护,全是一场笑话。
活脱脱的大冤种!
晚上,宋兰月一把火烧了别墅。
大彻大悟,大悲大喜之下,宋兰月胸口有点疼,失去了意识。
醒来,就是五十年前。
哭什么哭!
宋兰月擦干眼泪,她要支棱起来。
她不想为任何人活着,就想为自己好好活一辈子。
“吱呀”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矮个子面容凄苦的妇人。
“兰月,你终于醒了,这两天家里都担心你。”宋母眼露欣喜,声音也活泛了。
这两天大女儿昏迷,宋母不仅要做饭,还要做家务活,早就累得腰疼。
就等着大女儿醒来,帮她干活。
宋兰月心里冷笑,前世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感动。
现在只觉得讽刺,更不会上当。
“担心我,怎么不送我去医院?就弄点草木灰糊在我头上,连个退烧药都不买,你们担心我,也就嘴上担心。”
宋母听到女儿的话,面露尴尬,讪讪说:“只是磕破了头,你现在不是好了吗?”
“可怜你大弟弟被你爹打得屁股都肿了,可惨了。你也别生气了,一家人,不能斤斤计较。”
宋兰月翻白眼,眼神落在桌子上的一碗红薯粥。
“你看到宋大刚屁股肿了?穿着棉衣棉裤,抽得响,叫唤得响,其实一点都不疼。你们都是糊弄我。”
“我刚刚闻到大米粥的香味了,我还以为你给我熬的呢,原来不是啊!”
“整天说,就我一个闺女,疼我、宠我。我这刚刚醒来,舍不得给我喝大米粥,就给我喝红薯粥。”
看到大变样的女儿,宋母悄悄打量女儿,还得继续哄着,“兰月,那是给你爹熬的,他身子虚,得吃点好的。”
“他身体虚,我还受伤了呢!流了那么多血,反正你们也不在意。”宋兰月伸手一挥,直接把桌子上的碗扫落在地,“不吃了,饿死拉倒。”
宋母吓一跳,从来没看到发这么大脾气的女儿,“兰月,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向不是懂事听话吗?”
她心疼地看着打碎的粗陶碗,又看看掉落在地上的三两块红薯。
想发火,但又怕女儿再次晕倒,没人帮她干活。
她自从女儿十五岁之后,就彻底不做家务活了。
这几天可把她累坏了!
宋兰月听到母亲的话,眼泪不争气地又掉落下来,“我就是太听话了,才被你们压榨,才被你儿子欺负。”
“过年期间大家都能喝大米粥,唯独给我几块山芋,一粒米也不给我。”
“给我出去,出去。我不要只会用嘴疼我的娘,我也不信你说的。”
说完,宋兰月把宋母推了出去,用力关上了门,从里面关上。
关上门的宋兰月心里更恨,她在想如何报复父母的欺骗!
从现在开始,宋兰月决定摆烂。
那么辛苦做什么!
以后打猎采药,挣钱给自己买好吃的,好穿的,再也不会把自己的血汗钱给别人。
宋兰月肚子饿了,准备去地窖那棵白菜,炖腊肉吃。
来到地窖,看到棕色的酸菜缸。
宋兰月突然想起父亲偷偷摸摸把一个小盒子藏在地窖的酸菜缸下。
那里可能有好东西,可惜上辈子等到父母死后,她也没见过那个盒子,更别说里面装什么东西了。
她内心愤怒,刚要挪开酸菜缸,就听到外面宋父的声音。
“兰月,你在地窖里做什么啊?”宋父平时最喜欢去地窖逛逛。
虽然没有把深埋在地窖里的东西拿出来把玩,但至少确保没人挖。
宋兰月眼露阴鸷,极力压抑内心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