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汗浸湿卫嫔的脊背。
指尖划破床幔的薄纱,瞳眸里布满蛛网一般的血丝,她用手肘强撑着起身,声音微弱,“娘娘,从前怪妾无知,求您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救救妾肚里的孩子吧。”
还没等到池辛夷的回应,她就昏过去了。
张太医上前查看,瞥了一眼床单,又一次绷紧神经,“不好了,卫嫔娘娘又开始出血了!”
池辛夷垂眸,咬紧下唇,终于做出决定,“传本宫的旨意,把淮安带进来。”
陆景逸不慌不忙的喝着茶,偶尔抬下眼皮扫一眼进进出出的宫人,目光无意落在一旁的炭盆上,瞳孔骤然一缩,刚有的惊喜黯然褪去。
送到钟粹殿的银丝炭为何会在春央宫?
眉眼又愣了几分,眼底雾气散去,他勾手让刘无德上前,示意他俯身将耳凑近。
他低声,“你去内务府查一下,送了什么炭到卫嫔宫里。”
“是。”
刘无德正要转身出门,陆景逸又眼尖的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一抹身影。
身型欣长,两肩宽,头颈肩的比例堪称完美。
即使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也遮不住他那张如白玉纯净的脸庞和那双虽半抬仍纯澈的眼眸。
陆景逸眼底闪过轻微诧异,声若磐石,重砸在地板上,“你停下!”
淮安顿住脚步,先摆正姿势,眼向前平视。
与那道阴冷的光交汇瞬间,他迈出一步左腿,左手扶着膝盖膝,右手下垂时右腿半跪,略微停顿,“奴才给陛下请安。”
陆景逸攥紧桌上空了的茶杯,半带挑衅道:“你还活着?还真是命大。”
淮安垂下冷眸,声音清冽,“奴才贱命一条,阎王也不愿收。”
在卫嫔身边伺候的如云闻声跪下,“陛下,是元贵妃让奴婢带他来的。”
“寻他来做什么?”
“我家娘娘大出血,需要他来辅佐张太医下针。”
陆景逸突然冷笑一声,眼里的黑墨更浓,“朕差点忘了他还有看病的本事呢,事关皇嗣,容不得片刻马虎。”
他紧盯着他,下达通牒,“卫嫔的孩子要是没保住,朕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饶了你。”
......
淮安在屏风后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听到一声轻咳。
凤眸里映出他的脸庞。
下一秒,他也向她们行了跪礼,“两位娘娘,这里脏,请你们出去等吧。”
“好。”
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闻见一股清甜的梨香,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颤动不止。
她开口,“本宫要你尽力保下卫嫔的孩子。”
他垂眸,“是。”
陆景逸见池辛夷从里面出来,抹去嘴角的笑意,对她冰着脸,“卫嫔现在怎样?”
池辛夷也没给他好脸,“情况不妙,但是太医会尽力保的。”
陆景逸不满她对自己的态度,又没办法直接发作,瞥了她一眼,冷斥道:“元贵妃,朕曾交代过你,要卫嫔平安生下这胎,这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又出了事?”
池辛夷慢慢悠悠的起身,“陛下要责怪妾,妾无话可说。”
陆景逸握紧拳头,死瞪着她,“朕还没说什么,你这就给朕摆上脸了?”
“太医每日都来春央宫请脉,如果有异常,妾不会不管。”
陆景逸将拳头落在茶案上,攥住茶盏,指尖发红,“你这是在怪朕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
“妾不敢。”
“你不敢?朕瞧你敢的很!”
一时没克制住,陆景逸直接抓起桌上的茶盏,砸向她。
池辛夷没有闪躲,茶水浇了她的脸,在额心留下一道红印。
李婕妤被吓了一跳,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女子生子本就是一场豪赌,卫嫔妹妹这也是突发情况,贵妃娘娘也不是神仙,也没办法未卜先知啊。”
陆景逸又将莫名的火转移到李婕妤身上,“李氏,朕允许你开口了吗?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朕对你太失望了!”
李婕妤惶恐,“陛下......”
“陛下,此事与李婕妤无关,是妾的疏忽,陛下要罚妾,妾甘愿接受。”
见她肯低眉顺眼的认错,陆景逸一下子消了气。
“朕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等卫嫔的孩子保住再说。”
陆景逸起身走到池辛夷身边,伸手将她扶起。
抽出自己的帕子,擦拭她额梢被茶水打湿的发丝。
池辛夷闻见他身上的龙涎香,忍住恶心的反应,强装微笑,“妾多谢陛下。”
陆景逸用手指触碰她额梢泛红的地方,嘴角勾出一抹诡笑,“只要爱妃乖乖听朕的话,不与朕顶嘴,朕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对爱妃动手。”
他的指尖顺势向下,勾起她的下巴,用轻佻的眼神打量她脸上的妆,“爱妃这张脸生的真美,看得朕有些情不自禁。”
陆景逸刚弯下腰,从屏风后冲出一名宫女,“陛下!卫嫔娘娘醒了。”
一下打断了陆景逸的兴致,“哦。”
池辛夷又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绕开话题,陛下,您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