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还是鬼?
是来找她索命的?
莲贵人不觉得自己害了她,相反,她觉得自己如今成了这幅模样,是被她连累的。
要不是春喜那个蠢货,她怎会因为一头老虎漏了陷?
命运待她不公,陛下对她忒狠,为什么不让她死个痛快,要让她日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折磨。
池辛夷透过幽暗的烛光,终于看清那如枯草一般的头发下的黑眸,阴冷的光渗出,充斥着诧异与幽怨。
池辛夷向下看,发觉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就同碎布无异,上面全是血。
右脚踝处栓了一根铁链,在她能够够着的墙边放了一个陶罐,狼狈不堪。
池辛夷微微蹙眉,“莲贵人,你可还记得本宫?”
莲贵人闻声,更能确定她的身份。
她表面不做任何反应,只怔怔的盯着她,咬紧后槽牙。
记得!
她记得是她害了她!
她要杀了她!
莲贵人扶着墙站起来,想要趁她没有防备的时直接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
既然她也是要死的,干嘛不拉个垫背的!
她的心比麻瓜还要扭曲,不知道要恨谁,只能恨她。
池辛夷向后退了一步,仅以她的指尖相差一尺。
她十分淡定,微阖眼眸,再次睁开后,她的眼里也覆了一层冰霜。
“谭月柔!你恨本宫,本宫也恨你。”
即使她现在已经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她仍觉得不够解气。
前世她所承受的心身之痛并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
两人互相仇视,觅儿只注意到莲贵人的神情变化。
“娘娘,她的眼神好可怕,咱们……”
莲贵人听到另一个声音,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她整日都在哭,早就把眼睛哭坏了。
但她依稀还能辨出池辛夷身边的人,是她的宫女觅儿。
错乱的记忆就在这时钻入她的大脑,使她头皮发麻。
这个小贱蹄子,竟然勾搭上了安王!
呵呵,池辛夷还不知道吧!
青山寺那出戏若真是安王搞的,多半跟这小贱蹄子也脱不了关系。
她虽被这宫里的人当作疯子,但她心里却敞亮的很。
宫里想害她的人多着呢!
觅儿感受到莲贵人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身上,背脊有些发愣。
她心虚的向后退了一步,又小声嘟囔一句,“娘娘,莲贵人真的疯了。”
“本宫觉得她没疯。”
池辛夷瞟了一眼觅儿,觉得她与往日有些不同,“你若害怕就先出去,本宫与她说两句话就行。”
觅儿却坚持要留下,“娘娘不怕觅儿便不怕,觅儿陪着娘娘,万一这疯子真伤了娘娘……”
莲贵人听到觅儿的话,扯起唇角,笑,却不出声。
她用拳头捶在墙上,发出“咣咣”的声音,借此舒坦内心的嘲讽。
池辛夷感受到她的得意,眉梢掠过一抹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莲贵人笑的更加肆意,或许让她先知道一点,会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呢!
她突然抬手,指着觅儿,眼眸晦暗。
池辛夷看向觅儿,也猜不透莲贵人的意思。
觅儿突然后背一紧,拉着池辛夷就要出屋。
“娘娘,那疯子要害您,您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
她还没开始问呢!怎么就成了问不出来呢?
觅儿只顾着把她拖走,并没在意她看她的眼神。
莲贵人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墙面写下一个大字——“渊。”
陆玄渊的“渊”,如果她不傻,应该能猜出来。
池辛夷提起油灯,刚看了两眼,就被觅儿挡下,“娘娘,她这是在诅咒您呢!您千万别被她骗啊。”
觅儿有些慌不择言,更加重她心头的疑虑。
但她并没挑明说,又匆匆瞥了一眼,便随她离开。
出了清宁阁,觅儿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记得那天晚上见到的人是谁了,只觉得身型有点像这位莲贵人。
但是她不敢确定,直到刚听银雀说莲贵人那日跑了出来,她一下子就慌了。
再加上刚才她诡异的行为和在墙上写下的血字,她更加能断定那天偷看的就是莲贵人!
她跟她又无仇无怨,她干嘛要拖她下水!
觅儿更怕的池辛夷发现她跟安王的关系,就算她不打算听安王的话,仅凭她自己一个人的嘴,她会信她吗?
人与人的信任很脆弱吧,她不敢去赌。
平安回到钟粹殿,池辛夷想要留觅儿说两句话,但是觅儿借口头疼离开,她也不好阻拦。
银雀又回到她跟前伺候,无意间提了一句,“娘娘,奴婢瞧着觅儿姐姐的脸色不大好,是病了吗?“
池辛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觅儿有事瞒着她。
她不敢继续往下设想,倘若连觅儿都背叛她,她在这个宫里还能信谁?
她依在贵妃榻上,毫无困意。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
淮安。
她也该把他从兽院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