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只能算是半个主子。
觅儿是安福殿的掌事宫女,身份比秀女还要高一截。
姜秀女忙向她福身,“参见觅儿姐姐。”
池辛夷近距离打量她的眉眼,竟比画里还要传神。
她忍不住垂眸清扫,暗藏眼底的惊喜,“姜秀女有如此好相貌,以后成了小主定会受宠。”
寻常人若得这般夸张定会自喜,没想到她却露出惊恐难安的神情,“觅儿姐姐莫这般说,我身份低微,自知配不上陛下。”
“那又如何,只要入了宫,那便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若宠你,你便是身份高贵的小主,何须自卑。”
一语点醒梦中人,姜秀女弯起眉眼,盈盈福身,轻启朱唇,“多谢觅儿姐姐点拨。”
等姜韵白离开,她折了一支秋海棠返回。
觅儿先观察到她裙底沾了泥泞,便问:“娘娘,您这是跑哪了?”
池辛夷晃了晃手里的秋海棠,“去采花了。”
见她没把去云舒院的事放在心上,觅儿委婉提醒,“娘娘,您还去吗?”
池辛夷粲然一笑,“本宫既已摘得心仪的花,其他的花开得再好也与本宫无关了。”
觅儿似懂非懂,为她寻来一只玉壶春瓶插那支开得正娇的秋海棠。
收拾完后,刘无德来了。
“娘娘,陛下今晚翻了您的牌子,您快去准备吧。”
池辛夷不紧不慢,依然让觅儿替她卸妆换衣。
陆景逸来的时候已是亥时,刚处理完前朝政务,便从养心殿到了她的寝殿。
见她身着寝衣,陆景逸略有不快。
黑眸如渊,神色冷了下来,“刘无德这是没把朕的旨意传达到?"
池辛夷仰脸朝上,秀眸流转间清亮的宛若纯净湖水,眸底却无半点爱意。
她将头微微靠在陆景逸手臂上,轻声道:“陛下昨日说要来臣妾这里,转头却去了意贵人那里,臣妾还以为陛下今晚也不来了。”
陆景逸眉头一松,终于展露笑意。
“爱妃这是吃醋了?”
池辛夷内心毫无波澜,却要表现出生气的模样,“意贵人是陛下心头好,臣妾什么也不是。”
陆景逸轻笑一声,手指触碰到她的腰,“朕的爱妃各有千秋,朕都喜欢。”
池辛夷镇定自若,一笑了之。
他的温情不过几秒,便消失殆尽。
“朕有一事要同爱妃商议。”
透过他那双漆黑的眸,池辛夷约有预感,许是同睿亲王有关。
陆景逸那张器宇轩昂的脸庞上,多了些复杂的神色,还掺杂些冷淡,“朕想留你兄长在京城。”
只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变得僵硬。
本揣摩好的措辞卡在喉间,一下子清醒过来。
前世兄长被陆景逸扣在京城,结果疆域军营大乱,无将领指挥。城门被夷兰的士兵破开,短短三日,满城疮痍,遍地裹尸。
这罪名自然落在兄长身上,他身为一城将领,未护好一城百姓便是失职。
兄长本想以死谢罪,没想到会遭部下背叛,就连死也死不磊落,落了个通敌叛国的臭名。
可是......
她明明记得兄长被迫留京的时间是明年端午,怎会提到现在?
难不成是她改变了永淳要嫁到夷兰的命运,连带着有关之人的命运轨迹也会发生变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慌乱,内心揣揣不安。
眸色一暗,有些紧张,“兄长这些年并未涉及政事,恐让陛下失望。”
没想到陆景逸眉心一凝,“娴贵妃是怕池将军留在京中,朕会委屈他?”
“臣妾不敢。”
陆景逸毫不掩饰眼里的凶光,令她毛骨悚然,“这是朕与众大臣共同商议的结果,如今疆域安宁,也不用池将军整日守着。”
池辛夷惊愕,陆景逸眼底的疏离让她生惧。
难道她重活一辈子,也救不了兄长吗?
“陛下,臣妾只是觉得......”
“够了。”
陆景逸打断她的话,眼底蒙上一层淡淡迷雾,“朕今日乏了,娴贵妃也早些休息吧。”
他已无心留在这里,转身离去。
池辛夷并不在意他接下来会去哪儿。
腿脚一阵松软,扶着桌椅坐下。
觅儿端着洗漱的水盆进来,“娘娘,陛下怎么走了?”
池辛夷呼吸一凝,双眸乍现寒光,一言不发。
翌日。
圣旨便到了池归雀手里。
陆温躲在屏风后,等送旨的太监走后,才姗姗出来。
“表哥,你果真料事如神。”
池归雀淡然一笑,“既是成欣王的安排,我不妨陪他老人家玩上一玩。”
宫里。
淮安正在太医院的院子里收晒好的草药。
抬眸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安福殿的太监。
太监来寻张太医。
“我家娘娘半夜起烧,至今还未退,不知是何原因。”
张太医拿着药箱就要随他走,淮安连忙放下怀里的篮子,快步上前。
“师傅,您腿脚还没好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