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辛夷本平静如深潭的黑眸中骤然落入两簇火苗,很快又熄灭殆尽。
与她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连陆景逸那可憎的嘴脸,池鸢那怜悯的眼神都未有分差。
前世她不愿将皇后之位拱手让人,兄长便以手中的兵权作为筹码,助她登上后位。
不久后却被朝中大臣弹劾有谋逆之心。
陆景逸表面不予理之,背地里拉拢夷兰王子给兄长下套,害得他背负罪名身首异处。
一夜之间,兄长从被百姓拥戴的镇国将军变成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她怎能容忍陆景逸再次毁掉兄长的骄傲!
当她意识到自己重生后,第一件事便是抓着觅儿问兄长是否还活着。
得到令她心安的回答,她才开始计划接下来的事。
身处深宫,只靠宠爱是不够的,她必须算计,必须拥有权利,必须坐稳自己的位置。
不然风一起,落叶纷飞,一切都成虚无。
既然池鸢想要当这皇后,她便如她所愿!
眼下,池辛夷垂下眸子,只瞟了眼陆景逸与池鸢恩爱的神色,胃里就泛起酸水。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好了,臣妾不敢有异议。”
她淡定的接受,仿佛这皇后之位对她来说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首饰,让给旁人也无妨。
陆景逸死盯着她,一言不发。
池辛夷心中早有想法,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姐姐与言夫人至今未入池家族谱,怕封后的消息传出去,朝上大臣恐有意见。”
“有朕在,谁敢有意见?”
她的眼底浮出冷意:“臣妾想着,让父亲与母亲和离,娶言夫人为正妻,这样姐姐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嫡女,朝中大臣也不敢在说什么了。”
陆景逸回绝:“不行!朕总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委屈姑姑。”
池辛夷打心眼觉得陆景逸虚伪的很,本就是在他计划之中的事,怎么她提出来他却不敢应了?
堂堂天子也会心虚吗?
只是这到手的机会她不能浪费,纤纤腰肢扭了两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软糯却不粘腻,“前些日子太医去府里诊治,说母亲的咳疾已无药可治,恐怕只余下几年光景。”
“姑姑病了?怎没人告知我?”
“是臣妾的错,臣妾看陛下最近一直操劳朝中事,便嘱咐太医院的人不要声张。”
池辛夷眼圈泛红,挂在眼角的那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楚楚的模样惹人怜爱。
“太医说江南风水养人,臣妾便想送母亲去江南养病。”
她重新抬起眸与他对视,噙着泪水的双眸更具有说服力,“但是母亲的身份不宜离府太久,府里总需要女主人照料,所以臣妾才想出这个笨办法,还望陛下准许。”
“你有这份孝心是好的。”正合他的意,陆景逸连装也懒得装了,“既如此,和离的事就交给你了,尽快办妥。”
池辛夷刚应下,陆景逸便提出另一件事,“郡国公本就是因为娶了姑姑才得了封号,既然要和离,这封号是不是也得收回?”
“陛下,不可啊!”一听父亲的封号要被收回,池鸢坐不住了,她忍了那么多年不就为了成为郡国公嫡女吗?
池辛夷当然清楚池鸢在慌什么,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
她往她心窝子上继续捅刀,“姐姐,父亲本就有官职在身,郡国公的名头不过是锦上添花。等姐姐成为了一国之母,父亲还是国丈呢!”
“这......”池鸢被噎的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陆景逸这会儿心也不在她身上,也没护着她。
男人的占有欲驱使他拉起池辛夷的手,自以为深情道:“委屈你了,朕答应你,等你册封贵妃那日,阵容也同皇后一样。”
出了养心殿,池辛夷就扶着自己的胸口干呕出声,觅儿惶恐,“娘娘,奴婢去给您请张太医。”
“无妨,我只是被恶心到了。”
在陆景逸面前惺惺作态,怎能不恶心?
“娘娘......”
回过神,她才想起还有正事,“我交代给你的事都办妥了?”
觅儿点头,“奴婢亲自去的太医院,支走了其他人才单独与张太医见了一面。张太医托我给您捎句话,说县主那里一切都好,脉案他也已经做了调整,没人看得出是假的。”
“那就行。”
“还有近来各位主子在太医院取的药材,奴婢让张太医手下的人抄了一份送到安福殿来,不敢打草惊蛇。”
觅儿平时虽然咋呼些,做事却细,对她更是衷心。
刚回安福殿坐一会儿,太医院的人就来了。
觅儿领人进来的时候,池辛夷正捏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
她随意一瞥,一抹令人赏心悦目的绿跌入视线。
是一名男子,约二十二三的年纪。
身型清瘦高挑,乌发束着墨绿发带,着一身青绿锦袍,腰间系了一条碧绿丝绦,白玉带钩相连。
虽然太医都这么穿,为什么这人穿就这么让她挪不开眼呢?
有种形容不来的雍容雅致。
“微臣参见娘娘。”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