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个字眼比祁竹溪一连串的甜言蜜语还要有冲击力。
林七言一下子就止住了哭腔。
繁杂的思绪从容隐那件事上稍稍挪开了些,落在谢家这件事上后便逐渐沉落下去。
先拿那个建了多年的古寨来说,地点也不算十分隐蔽,为什么祁竹溪亲自盯上都没结果,他一来白城倒突然好解决起来。
鹿城太守被灭门,是在拖住他们的脚步,好清扫临安县的痕迹。
而这个留下痕迹的,必定不会是谢家,不然那庞大的人口买卖早就收敛许多了。
她本以为到了白城之后会有什么重大的发现,但显然高估了这趟行程。
谢家本来就大有蹊跷,能有这番局面不奇怪。
奇怪的是蛊渊一族,明明在谢家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可到了最后却没有任何一个蛊渊人显露出马脚。
不不不,不是还有那个上京的大理寺少卿祝渊吗?
他的确应该注意。
总而言之,这一趟下来,处处都透露着奇怪。
林七言下床想要去看看谢家的情况,却被祁竹溪给拉住了衣角。
“你身体上有伤,休息就好,我会处理的。”
说话之间他揽住了林七言的腰身,要把她给重新抱回来。
林七言脑子里面想着事情,听到他的声音后忽然茅塞顿开。
“完了完了,蛊渊是要故意把你引来白城啊,上京恐怕是出大问题了!”
祁竹溪垂眸,他的小妻子揪着他的衣领,一副火烧老房子的急迫模样。
一双凤眸还像只小兔子般红彤彤的,润着水光,看得祁竹溪心头上甜得不可思议。
真是左看右看都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人!
实在是忍不住,他低头细细啄吻着她眼角的泪水,轻笑道:“没事,我知道。”
林七言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了他。
“知道了你还来?”
祁竹溪怕弄到她的手,都不敢反抗,闻言后挑眉一笑。
“我若不来,如何过生辰日,如何娶得我娘子。”
林七言看他一副得瑟样,一时之间心里面的难受都散了些。
因为在提到生辰礼的时候,祁竹溪内心排山倒海的欣喜也都传到了林七言心头上。
他是真的在开心。
像是个傻子一样。
林七言眼眶又湿润了,扑到他怀中嘟囔着骂道:“傻子傻子傻子。”
祁竹溪也不反驳,抱着林七言时笑得就像是偷到什么至宝一样。
——
最后两人还是去了谢府。
自然是祁竹溪拗不过林七言,只得提心吊胆的护住人。
如今已然是深夜,甚至天际都快要泛白了。
一夜没睡的长安眼里面全都是红血丝,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毕竟谢家这事牵扯太大了。
其中找出来的尸骨简直堆成了小山高,更为令人惊恐的是,里面的人皮制品数量也是多到骇人。
翻找出来的活人祭祀,人畜圈养的证据多如牛毛,且桩桩件件都叫人看了毛骨悚然。
甚至地牢里都还关有不少的拐卖人口。
长安看得额角青筋直跳。
虽然谢府的人都死绝了,谢家家主谢寻更不可能还活着。
但他还是忍不住怒火,气势汹汹的带人一路冲向主院,却只找到了一具具沾着些许碎肉的白骨。
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殆尽了一般。
林七言听到这里便知晓,肯定是他们体内用谢灵泽养出来的“长生”开始反噬造成的。
不过倒也是报应轮回。
当年像是鬣狗般吞人血肉的老畜生最终也被“长生”给彻彻底底的吃掉了。
“灵……国师大人没事吧。”
记忆当中的称呼要出口时,林七言在祁竹溪委屈捻酸的视线中匆匆改了口。
不等长安回答,一道轻缓干净的声音便回了她。
“无碍。”
林七言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浑身都僵硬了下来。
她回头看向谢灵泽。
天际泛白,长风轻拂,一袭僧袍的国师大人不染尘埃,清冷慈悲的眉眼俊雅得不似凡间之人。
他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他说话说得很清楚,写字写得很漂亮,甚至所作的佛法都成了国宝被收纳。
儿时那个野兽一样混沌脏污的小孩彻底长大了。
林七言想要朝着这个旧时好友露出个笑,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红着眼眶落了泪。
即使当年的记忆仍旧模糊不堪,但她记得很清楚,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少年将她看成了唯一。
溺水的人失去了救命的稻草,存活下去,那定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