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挑衅,简直就是把张沐轩的脸踩在地上的侮辱,气得他一怒之下直接调用了鹿城的守卫。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如此嚣张,待将人抓住后,他必定要将之剥皮断骨,食肉寝皮才得以安生!!
一路冲进客栈大堂,张沐轩一眼便瞧见了护在四周的死侍和暗卫,约莫一二十人,皆是长身魁梧,阴狠气煞的人。
目光沉冷地盯过来时,像是被一群茹毛饮血的恶狼注视着一般。
张沐轩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上下。
“大人,您没事吧。”旁边一直谄媚跟着的管事殷切地问着。
张沐轩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好歹一城太守,手中兵力是这些人的数百倍,害怕作甚!
底气又被拽回来后,张沐轩怒发冲冠,指着下来的长安怒骂道:“逆贼,杀我离儿,本太守必叫你们偿命!!”
“咚!”
一柄利剑擦着张沐轩而落,直直插入了他面前的地板上,入地三分,杀意横生。
只要再稍稍偏上一两分,被劈开的,就该是他那张脸了。
瞬息之间,满堂皆静,张沐轩整张脸煞白得毫无血色,薄汗更是细密地浮现在了额头上。
动手的长安微微垂落着眼,嗓音冷沉到毫无波动。
“鹿城太守嫡子张泽离,掳掠少女数十名,奸杀后抛尸荒野,平日里为非作歹,作威作福,打杀不下六名百姓。”
“太守大人,在下,说得可对?”
张沐轩被那样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凉,心下忽然一慌。
有这般气度的人定不会是寻常世家,甚至有可能是上京来的贵人。
但如今他拿捏着离儿的把柄,又被自己得罪了一番,保不齐会据此上升到整个张家,追查下去把他死死捂住的东西给挖出来。
那才是真正要命的大事!
张沐轩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的眼珠左右环顾了一圈,忽然恶从胆边生。
这鹿城是他的地儿,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这区区二十多个人,能抵得住他的千军万马?
将人弄死在这,随意找个幌子扣过去,有着京中那位大人顶着,他能出什么事。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孙子踩着他的脸猖狂,不将之碎尸万段,如何能解恨!
一番思绪不过是瞬息之间,再回过神来的张沐轩面上惊恐的神情逐渐被阴狠所替代。
“那又如何,我太守府的嫡子,不过是玩弄一两个贱婢罢了,死在我儿手上都是他们的荣幸!”
张沐轩怒目圆睁,“该死的是你们,砍杀我儿,实乃死不足惜!”
话落,他大手一挥,“此间客栈之内所有人,不留活口!”
他的一声令下,陡然打破了大堂内的僵持,围堵在四周的守卫蜂拥而上,刀剑碰撞的声音混杂着血肉被割裂的惨叫。
街上的百姓已经被这架势吓得魂飞魄散了,一个二个都不敢多加驻足,逃也似的奔走殆尽。
堂内的厮杀仍在继续,张沐轩恶毒地盯着面前的一切。
却发现那二十人像是越不过的人墙一般,护卫在楼梯之下,没有退后过一步,没有损失过一人。
反倒是自己带过来的守卫,不断地倒下,鲜血蔓延过来,沾湿了张沐轩的脚底,冰冷粘腻的触感从脚底直冲头皮。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再抬眼时却忽然发现自楼上下来一个身量颀长高大的人影。
他动作极快,却又优雅稳健,接过近侍呈递上去的长剑后他陡然一顿。
而后下一秒,男人便像是最为敏捷的黑豹一般破空而来,明明只是独自一人,可那暴戾骇人的压迫感却如同千军万马一般。
鲜血四溅,尖叫骤起,不过顷刻,张沐轩面前护着的人便被祁竹溪生生给斩杀殆尽。
“滴答。”冒着寒光的剑尖上,艳红的血滴砸在血泊里。
张沐轩呼吸屏到近乎没有,眼睛瞪得像是快要掉出眼眶般,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是瞬息的时间,那个还在楼上的男人便将染血的长剑抵在了他的喉间。
冰冷的剑锋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丝丝缕缕的刺痛让眼睫被汗水濡湿的张沐轩回了一些神。
他颤颤巍巍地抬眸看去。
背对着光晕的男人肤色冷白,眉尾染血,妖孽蛊惑得如同精怪,一双长眸却寒凉空洞,了无光彩,睨着他时像是在看一具尸体般。
这副相貌没有人会认错的,即使只远远见过一次的张沐轩也绝对不会认错。
“轰”的一声,他的理智似乎在这一刻都崩塌殆尽了。
他“噗通”一下匍匐跪在祁竹溪面前,怕得浑身上下都在抖。
“殿……殿下恕罪啊!!下官罪该万死,有眼无珠,不知是您在此,只是小儿被杀,头颅被扔进下官卧房,一怒之下,便昏了头做出此等混帐事。”
祁竹溪压着长睫,目光落在了张沐轩的耳后,似是漫不经心道:“你儿子我杀的,该当如何呢?”
张沐轩狠狠一颤,他府里的孩子一大堆,张泽离并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不过是占了个嫡子的名头而已。
他谄媚的匍匐地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