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租界中央巡捕房。
徐来刚走出巡捕房,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加长版庞蒂拉克。
他赶紧往相反的方向急走,想避开车内的人。
“徐桑!”是麻田一郎。
他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徐来眼睑往上翻了翻,还是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过身来:“麻田君,这么巧,这都能碰上?”
“岩井总领事在车里等你。”麻田一郎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汽车。
徐来淡笑道:“我和罗伯特律师约好了,去他律所聊一下松本的官司怎么打。”
麻田一郎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好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你刚才是去见刘督察长了?”
徐来瞟了一眼他身后那辆熟悉的车子:“你们要想有所突破,还是去找崔警长比较有用。”
麻田一郎脸色微变:“徐桑,多谢!”
车里,岩井英一从后视镜看到徐来朝自己相反的方向离开,赶紧打开车门下来,朝前走了几步,却还是停了下来,他感觉喉咙一下子哑了似的,叫不出声来......
“岩井君,徐桑刚才说了要我们去找崔警长...”
“知道了。” 岩井英一也是经历大风大浪过来的,瞬间便领会了其中内涵,于是转身便进了巡捕房......
麻田一郎还傻愣在原地:“这就知道了?两人是在打哑谜么?”
上海日本宪兵总部大楼。
办公室里,三浦三郎面对一言不发的井上日昭,真想拔出搁在办公桌后的倭刀,一刀刺穿他才好。
“三浦将军,现在怎么办?”井上日昭拄着金属手杖,神情没了平日的嚣张。
“自己扛着。”
这四个字一出,井上日昭更着急了:“将军,我们真不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他只是个日本平民,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三浦三郎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惹出来的祸,自己解决!”
井上日昭刚要再出言相求,却见犬养健和川岛梦子已经到了门口等候着。
“你们俩又是为谁而来?”三浦三郎现在心里特别后悔,招了井上日昭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日本浪人。
犬养健目光落在井上昭身上,一时无话。
“你还不快回去!各大报纸都刊登了关于白俄女子在自己公寓内,被人轮奸致死的大新闻!”三浦三郎见井上日昭还不走,将办公桌上的那叠报纸往他身上一摔......
看着井上日昭捧着那一叠报纸,如丧考妣出了办公室,犬养健和川岛梦子才进去。
“将军,刚刚得到潜伏在武汉特工传回来的情报,请您过目。”犬养健将手中文件双手奉上,只字不提刚看到的一幕。
三浦三郎接过来翻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哼,他们国民政府和他们的总裁,不是揪着南京战役不放吗?我们倒要看看如果他们国军真炸开了花园口,使黄河水倒灌入,如果到时知道真相的中国民众,会对他们的国军总裁是多么的失望!”
“可将军,土肥原贤二将军他们十四师团不就会......”川岛梦子一着急,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请求着他上报日军军部大本营,对自己昔日的上级施以援手。
“梦子,你这是干什么?”犬养健赶紧伸手拉她起来,她却挣脱钳制住自己胳膊的双手,还是跪在地上,用膝盖移到三浦三郎面前,死命的磕了又磕,直至额头磕得鲜血直流,也没有丝毫停止下来的意思......
“梦子!你这是要以下犯上!”三浦三郎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
“不!梦子此举并非私心,是因为土肥原贤二将军,他实在是难得的特工奇材,如果我们大日本帝国失去这样的人,就犹如自断手指!”川岛梦子一时激愤,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
她的恳切言辞,似乎打动了三浦三郎:“你先起来。”
“不,将军若不施以援手,,梦子长跪不起!”川岛梦子又是如捣蒜般磕头......
看到她满面鲜血淋漓,三浦三郎终于软下声音:“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们的土肥原贤二将军,他死不了!”
“真的?”川岛梦子抬起头来,一脸鲜血,已经看不到她的本来面目。
“师妹,三浦将军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犬养健趁机掺扶起跪地不起的川岛梦子......
法租界。
律所里。
徐来正和罗伯特讨论着松本的案情,岩井英一带着崔斌已经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徐来眸光微闪,还是起身对着两人说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对罗伯特律师说吧。”
脑袋缠了不知道多少圈绷带的崔斌,马上上前对罗伯特说:“我愿意当证人!”
罗伯特蓝色眼睛一亮:“崔警长愿意做证,那是再好不过了。”
徐来示意崔斌坐下来慢慢说,自己却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徐来倚在窗户边,掏出老刀香烟点燃开始抽着,那忽明忽暗的烟头就像极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来一根。”是麻田一郎,他走到徐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