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命屏住呼吸,看着徐来双手在两个算盘上不停拨拉着......
突然,他惊奇发现徐来左手珠算和右手珠算的,不是同一页账目,而是上页和下页同时进行着计算,这样速度自然要快上一倍,再加上嘴咬着的钢笔写下算好的结果,不到一个半钟,徐来就将账目给井命算清楚了......
“这么快,该不会算错了吧?”井命拿起账目翻看着......
徐来拍了拍手,又活动了一下手腕:“井命将军,你也算是个内行,我有没有糊弄你,还能逃过你的法眼?你实在不放心,随意抽几页自己算算。”
小个子井命还真就抽查了几页。
他用算盘拨拉算了那几页,还真是不差分毫。
“咳!这个...”
“怎么,想反悔?”徐来出言相激。
“徐桑误会了,只是土肥原贤二的十四师团,已经向河南追赶国军而去......”井命的意思是就是告诉徐来,现在去,他也是追不上了。
“他一个师团两万多人,就敢去追赶数倍于他的国军?”徐来知道这事很棘手:“这应该不是参谋本部的决定。”
“还是徐桑通透。”井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土肥原他就是一疯子。”
原来土肥原贤二不甘心国军主力就这样溜了,造成日本军部想在中国速战速决的美梦破碎,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他卯足了劲,一路朝河南追去......
井命见徐来表情坚定,明白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告诉你也没事,他带着他的十四师团正日夜兼程在赶往兰封。”
赶往兰封?
徐来也不解这是何意:“那他们不是很容易陷入国军的包围之中?这仗还有这么打的?”
井命揉了揉鼻心:“徐桑,那现在你还要去送命?”
徐来哪里会想去送命,只是如果这事办不好,会失去岩井英一对他的信任。
这与其是一次任务,莫如说是一次考验。
一次生与死的考验。
出题人远在上海,自己这个考生是临阵脱逃,还是迎难而上,都在一念之间......
“还请井命将军借地图与我一观!”徐来知道自己不能犹豫,再犹豫,土肥原贤二所带领的十四师团越往河南靠近,自己就越多一分危险。
地图?
井命走到角落里,那张皱皱巴巴的地图被他闲置在一旁,表面的灰尘都很厚了......
徐来接过那张地图,往旁边拍了拍,去掉表面的灰尘,然后摊开在桌子上:“还请井命将军指点一二。”
井命凑过来看了看,好不容易找到河南省的位置:“他们要到兰封,就必须沿陇路(宝鸡至边云港),一路西进...或可碰一下运气...”
徐来看着地图上的河南兰封,其标注小得就只剩下一个小点......
徐来骑着井命给他准备的那匹汗血马,追赶着土肥原贤二的十四师团而去......
直到天黑,刚入陇海路,徐来就看到前面有大队人马正推着辎重枪炮前进着......
徐来策马靠近一些,才确定正是一众身穿茶褐色军服的日本士兵......
徐来一时百感交集:他之所以追上来,并不完全是为了完成岩井英一交给自己的任务,而是想亲自证实一下,这土肥原贤二是否真的带着十四师团深入河南,要与退守至河南的国军决一死战。
现在看来并不是井命危言耸听,而真是土肥原贤二这个战争狂魔,他自己私自带队进入河南境地!
这可怎么办?
徐来真想插翅回到上海,将这一重大情报汇报延安,汇报武汉,可自己现在还必须找到土肥原贤二,将三浦三郎的命令传达给他,让他带队迅速返回大本营......
正当徐来犹疑之时,后面的日本士兵发现了他,并将他团团围住。
徐来只得下马,用日语说道:“我是岩井公馆的负责人,我找土肥原贤二将军,有紧急公务相告。”
端着枪的众日本士兵见他会日语,也稍微放松了警惕。
其中一名日本小队长走到徐来面前上下打量着:“我去通报一下将军。”
徐来看着那名日本小队长屁颠屁颠地往队伍前面跑去,那头上戴着门帘一样的日本军帽,也在耳朵两侧一耷一耷的,像极了一只奔跑的泰迪......
过了不一会儿,那小队长跟在土肥原贤二身后,朝徐来这边走来......
“徐桑,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土肥原贤二目光落在徐来身后的马背上。
徐来也扭头看了看马背上的那个大布褡子:“一些防身的武器,让您见笑了。”
原来那大布褡子里装的正是钱永在货轮上,临时帮他拼凑的几支枪械和一些手雷。
土肥原贤二笑道:“徐桑,你回去吧。请你转告三浦将军和岩井总领事,多谢他们的关心,但我意已决。”
徐来摇摇头掏出电文:“还请您过目一下,签个字,我好回去交差。”
土肥原贤二冷笑道:“我都准备战死在河南了,签不签这个字,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