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悦见徐来迟迟没下楼,以为他真生气了,只好上去看看,谁知拉开浴室的镜子,暗室里的他还坐在桌前发呆。
赵子悦走到他身旁,从桌子上拿起他刚洗好的一叠照片,看了看:“刚才你去四行仓库照相了?”
“嗯”徐来揉了揉鼻心:“岩井英一被他们军部的软禁了。”
赵子悦面色一怔:怎会这样?莫非?
她不敢问出口,怕听到最坏的消息。
“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赵子悦转身想走,却被徐来一把拉进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赵子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到了:“来哥,你...你放手~”
徐来却抱得她更紧了:“子悦,你说我要怎样做才能阻止他们进攻南京?”
赵子悦原本挣扎的身体顿时安静下来,她明显感觉到徐来口中呼出来的那一股浓烈的白酒气味,她才注意到他的脚边搁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白酒玻璃瓶。
她的抬起双手轻拍他的背部:“你先放手~”
“不!”徐来嘴里说着不,手却放开,自己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抓住自己的头,仿佛要用手从自己的脑袋里刨出一个办法来.....
见徐来松开了手,赵子悦才暗中舒了一口气:“来哥,在这乱世之中凡事尽力了就问心无愧。”
徐来一听,抬头仰看着赵子悦:“你不明白,明明有解决的办法,就因为他们的不作为......”
“可你说岩井英一又怎会被他们自己军部的人给软禁?”赵子悦不解。
“日本本土的参谋本部对他们军部的激进行为是强烈反对的,他们内阁向来是要在中国稳打稳扎,来达到蚕食全中国的目的。而这群日本军部的激进分子们却急于求成,要不就不会说出三个月解决中国战端的狂语来。”徐来缓慢站起来,准备出去。
“原来他们两派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想侵吞中国,只不过一个是过于着急,一个则是老谋深算罢了。”赵子悦摸了摸下巴:“要不,我们想办法救岩井英一出来?看看他能不能向他们日本的参谋本部致电,来阻止日本军部立即西进进攻南京的企图?”
徐来抚额:“你以为就凭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岩井英一就能从领事馆给救出来?”
“我是知道没那么容易,可也得试试看。总比你现在这样借酒消愁强。”赵子悦说到这里,下意识地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很嫌弃地在他面前挥动着:“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这刺鼻的冲味闻了都够我吐上十天半月的。”
“你还怼起你上司来了?”徐来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
两人下了楼,赵子悦泡了一杯罗汉果茶递给徐来:“这罗汉果也是一天一个价,幸亏我前些天多囤了些。”
徐来喝着赵子悦给自己泡的罗汉果:“子悦,让你费心了。”
赵子悦不由得又白了他一眼:“酒醒了?还挺会哄人的。”
徐来也不气恼:“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岩井英一毫发无损地从日本领事馆出来?”
赵子悦伸了一根手指:“一条小黄鱼。”
徐来没空与她废话,从卧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两根小黄鱼给她:“小财迷,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赵子悦从他手掌里只是抽了一根:“让松本出马,或有可能。”
松本?徐来心中一动,自己怎么差点把他给忘记了?
他可是天皇的表弟,妥妥的皇亲贵胄!
赵子悦如水般的眼眸又撇了一眼徐来手中的那根小黄鱼:“你手上的那根小黄鱼就留给松本吧。”
可让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徐来两人照例开车去岩井公馆上班,警卫室却比以往热闹许多,里面时不时的还传出一群人“开大,大,大,开小,小,小”的吆喝声。
这不知道的人进来还以为是到了哪个赌坊里。
徐来将车停好后,让赵子悦先上楼,自己不得不去马上瞧个究竟。
只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头戴藏蓝色贝雷帽,袖子捋到了胳膊肘上面,双手将一个黑色的色盅高高举起,正念念有词:“大家伙赶紧下注,押大押小,一把定输赢哟!”
“我押小!”徐来将口袋里那根原本给松本准备的小黄鱼放在那年轻小伙子面前。
那年轻小伙子见了这黄澄澄的小黄鱼,眼睛“瞍”的一下亮了,又指着其他围观的警卫:“你们赶紧下注,有人押这么大的宝,翻本的机会来了!”
可周围怎么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人一下子全都跑得没影了?
那年轻人也不气恼,将桌子面前的那根小黄鱼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兄弟,没关系,他们不敢赌大的,我陪你赌一把!”
“好呀,这把我来做庄!”徐来冷不丁夺过那年轻人手中的色盅。
那年轻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终于低下他那差点仰到天花板上的脸:“来......来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