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区日料店包间内。
榻榻米的矮桌上摆满了各种日式料理。
程海吃了一口蘸了芥末的三文鱼,那呛鼻的冲味一下子刺激到了他眼睛里的泪腺。
正当他抬手准备擦一下眼泪时,一双如葱玉般的手递过来一方手帕。
程海隔开那双手:“梦子,吃完了这顿饭,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可川岛梦子哪会就如此轻易放弃,她又绕过程海隔开她的那双手,帮他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程海撇过脸不看她。
静默许久,程海似是下定决心,猛地一下站起来正准备拉开包间的隔门,却被川岛梦子从后面紧紧抱住:“原谅我好吗?我也是被逼的。”
可惜此时的她看不到程海那嫌恶的表情。
被川岛梦子抱住的程海冷笑出声:“梦子,你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川岛梦子面色一僵,旋即又低声道:“我都说了是他们逼我去做的,如果我不按他们的要求去搞情报,我远在日本的父母都会遭到他们这些杀人魔头的毒手。”
她语气有些呜咽,让人听了有一种想保护的冲动。
可程海似乎是铁了心一般,掰开她的双手,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川岛梦子:“你还想骗我到几时?”
看着脸色铁青的程海,川岛梦子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你要是认为我是在骗你,那你现在就走吧,反正我只是一个被人玩弄的傀儡罢了,哪能入得了你的眼!”
程海不想再与她过多纠缠,再傻的人此时也能明白过来,她鼓动自己去岩井公馆是去干什么,在她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颗钉入岩井公馆的钉子罢了。
见程海没回应,川岛梦子趁机又煽风点火:“你以为你的来哥对你有多好?你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而你在我这里才有无限可能!”
“下人?无限可能?”程海好似喃喃自语:“梦子,你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你只要与我合作,等到我们日本在中国实现了大东亚共荣时,我可以保证能帮你坐上比徐桑更高的位置,成为人人景仰的上流人士。”川岛梦子干脆将话挑明。
程海木然地看着川岛梦子,听到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自己心里唯一的一点念想都被她这番话彻底击碎......
“我知道你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你不必着急答应......”川岛梦子话锋一转,倒像是在满心满眼替程海考虑。
“梦子,你太令我失望了!”此时的程海只想赶紧离开,再次拉开木栅格门,逃也似的走了......
而独自留在包间一人的川岛梦子气得端起桌上的一盏清酒,一饮而尽......
回到岩井公馆的程海,从情报部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就去了政治部。
此时的徐来正剔着牙齿,将双腿搁在桌子上,似乎还在回味中午的羊排火锅。
见程海捧着个纸盒进来,他两腿还是搁在桌子上,只是身体又随意调整了一个姿势。
“来哥,我是来辞职的。”程海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
“着女人道了?觉得丢脸了?”徐来趁着还未散的酒劲,故意揶揄道。
果然,程海的脸唰地一下就白里透着红,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程海蔫了吧唧,徐来这才放下双腿,站起来把门关上。
“你以为岩井公馆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徐来指着程海的脑门直戳,仿佛要戳醒这个二愣子。
“那......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她就会同我纠缠不清......所以......”
“所以你就离开这里,不想连累我,你就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了?!”徐来真想帮他把脑袋里的水全给倒出来。
“......是.....也不全是......”程海被徐来说中了心事,说话更加磕磕巴巴。
“一旦你离开了岩井公馆,你就在他们眼里是个毫无用处的人,他们对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必定是除之而后快!”徐来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够明显了,现在上海已经沦陷,你程海如果不抱紧岩井公馆这条大腿,那就是我徐来也保不了你的小命。
“是男人,就得能屈能伸。”徐来拍了拍程海的肩膀。
“可......可我......”
“别什么你,我的,向后转,趁着大家都在午休,将东西悄悄放回去。”
徐来打开办公室的门,扳过程海的双肩,让他直接面对门外,然后顺手一推后,又马上关了房门......
劝说完程海,徐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红薯酒的酒劲太大了,下次得要张板儿加点大米什么的一起酿造才行。”
刚屁股挨着椅子想小憩一会,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徐来不耐烦地吼道:“睡着了!”
“徐桑,是我~”原来敲门的是洋子。
徐来只得起来开门。
洋子见他一脸疲惫,也有些不好意思:“徐桑,刚接到日本参谋本部的电文。”
徐来瞟了一眼她手中的电文,并没有打算接过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