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法尧又回头看着江面上,果然有一艘机动船向他们这边的大货船驶来。
“这船装个百十来个木箱是没一点问题的。”张法尧翘首以待。
那机动船渐渐靠拢,船头上站立着一位深色长衫的儒雅男子。
张法尧一眼便看出了来者是何许人:“徐来,是张伯驹?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将自己上海的一处大宅子卖了,他夫人又变卖了一些首饰,才凑齐的钱。”徐来不紧不慢地解释:“这个人就是有点怪,名门出身,却一点也没有纨绔子弟的坏习惯,平素清茶淡饭即可,只是一知道哪里有什么名人古董字画,他都会想方设法的买了去,放在家里珍藏着。”
“我这同宗的伯驹兄,才情高,人品更是没得说,就是有点收藏的癖好。”张法尧对张伯驹还是有点耳闻,知道他对字画古董已经喜爱到如痴如醉的地步。
机动船靠到大货船时,张法尧赶紧要林怀将旋转铁梯放下去。
“林怀,你下去接他上来。”张法尧见张伯驹那机动船上除了开船的师傅,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前来,这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交易很顺利,船夫和林怀两人将大货船负一层的东西全部卸到机动船后,张伯驹吩咐船夫将机动船上装着美金的一个大皮箱用绳索吊上了大货轮。
张法尧示意林怀清点完钞票后,这才同张伯驹握了握手:“伯驹兄果然守信。”
“我就这点小爱好,时间不早了,我得将这些字画古董运回乡下旧宅。”张伯驹不时地看着下面机动船上的那一百多箱宝贝。
“法尧,既然伯驹兄着急回去,那我们就不强留了。”徐来用手肘碰了碰张法尧。
张法尧这才赶紧让林怀送张伯驹下了大货轮。
看着渐行渐远的机动船,张法尧不禁感叹:“这人也是魔怔了,守着那么多的字画古董,自己一家人却吃糠咽菜,啧啧啧~”
“好了,还不赶紧去汇丰银行存钱。”徐来拍了拍张法尧脚下的那只大皮箱。
张法尧见林怀还杵在一旁:“还愣着干什么?搬到车里去。”
林怀还没来得及搬皮箱,一艘快艇在江面上掀起一阵阵的浪花朝他们这边开过来。
徐来拿过张法尧搁置在一旁的望远镜一看:那身穿红黄相间一杠三樱星军衔大尉军服的不正是大山勇夫?他左胳膊的绷带拆了,人也精神了不少,看神色兴奋的样子,仿佛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
张法尧抢过徐来手里的望远镜:“来哥,一船的日本士兵,他们来做什么?”
“没事,我们货都出手了,他们尽管来便是。”徐来瞳孔微缩,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林怀一听两人这样说:“少爷,要不我叫岸上的兄弟们上船保护您?”
“他们来他们的,我们下船!”张法尧示意林怀扛着装满美金的皮箱:“来哥,我们走。”
徐来此时的心里隐隐觉得大山勇夫不是冲着张法尧和张伯驹的交易来的,而是可能知道这艘大货轮是来自日本关东军的。
虽然自己要魏华和朱均改掉了货轮发动机的编码,但如果一定要细查下去,那肯定会露馅的。
在徐来思忖之时,那艘载满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冲锋艇已经离大货船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已经先行下了大货船的张法尧见徐来还不下来,便催促道:“来哥,赶紧走吧,他们如果想要这艘船,让他们拿去便是,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了。”
不容徐来多想,他只得迅速下了大货船,跟着张法尧上了自己开过来的吉普车。
“来哥,你开车送我去汇丰银行。”张法尧拍了拍座位旁边的大皮箱,又摇下车窗对林怀说道:“你带兄弟们开我的车在后面跟着。”
当徐来开着吉普车刚刚离开码头,那艘冲锋艇才开到了大货轮旁边。
大山勇夫见徐来几人开着车跑了,也不着急,吩咐手下的日本士兵搭好梯子,登上了大货轮。
他仔细地勘察着这艘大货轮,越看越觉得像是日本关东军军部的专用运输货轮,只是发动机上的编码对不上号。
这时一名士兵好像有所发现,匆匆跑到大山勇夫面前:“大尉长官,这艘货轮的油漆有重新喷刷的痕迹。”
大山勇夫一听,脸上笑得像朵盛开的大菊花:“徐来呀,徐来,这次我总算抓到了你的把柄。”
“给我仔细地往下查,查这艘货船是从哪里卖出去的,买卖双方是谁?”大山勇夫做了一个收队的手势。
于是大山勇夫带着这队日本士兵又匆匆收队去了船舶交易所。
吉普车里的张法尧此时根本不知道大山勇夫盯上了徐来卖给他的大货轮:“来哥,那大山勇夫怎么像一贴狗皮膏药似的,甩掉了,他又粘了上来。“
徐来只好将上次在三井花园舞会上发生的事又同张法尧说了一遍:“你上次不是跟你父亲走了吗。这是你走后发生的事,我估计凡是参加过那次舞会的宾客,他们的住所都有日本特务盯着。”
“你是说大山勇夫是日本特务?他不是日本军人吗?”张法尧此时的脑袋像一桶浆糊,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