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裁缝店。
阁楼上。
“什么,你要去香港?”徐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汤先生:“那以后我同谁联系?”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你明日下午两点半,拿着这半枚银元去仓库接头。”汤先生从怀里掏出接头信物给他。
徐来他自然知道汤先生口中所说的仓库是指哪里。
可是突然换一个人跟他单线联系,是不是就意味着汤先生以后都不会来上海了?
自从他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那一天起,除了前几年因为工作需要去了日本外,汤先生就一直是他在上海的单线联系人。
“汤先生,接头地点选在我放丝绸的仓库,这不妥吧?”
“怎么不妥?你顺带着把那一仓库的丝绸给卖了,上次组织给的那十万块银元的亏空,你可得赶紧补上。”
汤先生指的是上次张板儿“买"那船军械的十万块银元。
这怎么顺带?接头是接头,买卖是买卖。
徐来被汤先生的语无伦次给弄懵了。
“老汤,今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废话?你钱不归位,我怎么向上级交代?”汤先生作为上海地下党的总负责人,常常是为经费不足伤脑筋。
徐来瞥了一眼汤先生手上的那半块银元,伸手就夺了过来:“好好的一枚银元,却被搞成两半,真是可惜。”
放入口袋里后,徐来转身就要下楼回去。
汤先生张开双臂拦住他,喋喋不休地跟他讨要那十万块大洋,一点也没有平时文人的风范。
徐来没办法,只得停住脚步:“这卖丝绸不是卖大白菜,一吆喝就有人买。再过两天,这一仓库丝绸就能卖十五万大洋。”
汤先生一听能卖十五万大洋,老花镜后面的眼睛都亮了:“那我得过两天再走,你与新的联系人也迟两天接头。”
徐来一见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不等着这十五万大洋交接完,他是不会安心去香港。
徐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半枚银元:“钱一到手我会转存至存至组织开的那个户头。”
“那好,到时我们碰个面,你把存根交到我手上。”汤先生再一次的拦住他:“你先坐坐,我下去给你泡壶大红袍。”
这见钱眼开的老汤,如果没给弄个十万八万的银元,他的大红袍可是谁也别想喝到的。
徐来看着他匆匆下楼的背影,摇摇头喃喃道:“你这大红袍可比黄金还贵,唉~我还是少喝为妙。”
虹口区。
吴淞口的一处日本人的货仓。
大门敞开着,能看到整个货仓都塞满了一匹匹地各色丝绸。
货仓门口停着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庞蒂亚克轿车。
靠在车身的两人正是岩井英一和徐来。
岩井英一一身黑色日本和服,脚上穿着一双笨重地厚底木屐鞋,正和徐来谈笑风生。
“徐桑,这么低的价格卖给松本,你不后悔?”
原来岩井英一因着是日本领事馆副领事的头衔,是不能公开做买卖的,他就想了个办法,叫居酒屋的老板松本,他自从被他们日本在北平开设的培养间谍的“密书学校”淘汰出局后,就到了上海跟着岩井英一,成为了岩井英一最忠实的爪牙。
后悔?徐来笑了笑,不,不,不,以后若能搭上松本这条线,就可以从他嘴口套出日本人在中国的哪些地方潜伏了间谍,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岩井君,我徐来从来就不做亏本的买卖。”徐来见松本夹着公文包来了,立刻迎了了上去。
松本笑逐颜开地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大额支票:“徐桑,请收下。”
徐来只是瞟了一眼那张支票:“还是去汇丰银行帮我转存一下。”
徐来知道这么大额的支票,如果是他去转存,必然惹人注意,但小日本帮他去转存,那不仅速度快,还没人敢查这笔资金的来龙去脉。
小日本当时的猖狂,就连牛逼哄哄的英国人见了他们也要礼让三分,更别说去他们英国人开的汇丰银行去转存个款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上海外滩12号 ,
汇丰银行大楼。
细刻的外表美轮美奂,希腊式圆形穹顶直插云霄,不但奠定了当时上海银行界的领袖地位,还真不愧是民国时期上海这个远东金融中心的新地标。
办完转存手续的徐来送走岩井英一后,又看了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离汤先生来拿存根的时间还早,视线又落在正门口的那两尊铜狮子上。
这洋人还真是入乡随俗,从英国本土铸造了这两蹲外国风格的铜狮子,不远万里运来这里镇宅避邪。
正当徐来看得入神时,从他身后走来一位身着深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提着一只藤制行李箱。
那中年男子一手搭在徐来的肩膀上:“走吧,送我一程。”
徐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汤先生。
此时的他十足的学者打扮。
“车在那边,我送你去上海港。”徐来顺手接过汤先生手里的藤制行李箱,先行走到汇丰银行对面的停车场,在一辆黑色福特车面前停下。
见汤先生从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