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她们的出现,让苏梦娇一夜未睡。
天还没亮,她便穿衣起身跪在了佛像前。
木鱼声中,谢酒和封芷兰扛着一个布袋进了佛堂的院子里,苏梦娇听到动静便跑了出去。
见到是两人,反倒是有些怯步不敢上前。
封芷兰没给她多想的时间,直接将小梨放了出来,“你自己交代。”
小梨受了刑,来之前又被封芷兰交代过,见了苏梦娇不敢再隐瞒,就哭着一五一十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她求饶道,“小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夫人要将我嫁给种地的农夫,我不愿啊,我家就是种地的,每年赋税一交,家里就得饿肚子。
父母养不活我,才将我卖了,我好不容易入了苏府,做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怎甘心又被嫁回农家,这才做下了糊涂事,小姐,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苏梦娇惊得一个劲往后退,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脚步踉跄险些摔倒,被谢酒及时扶住。
她呆愣愣好半晌,泪脸满面着走回小梨身边,缓缓蹲下,“我父亲便是耕读出身,母亲真心喜欢你,才费心为你找了个耕读之家的读书人,家有良田几亩,一边耕种一边读书,如何就是农夫了?
你不愿,你可曾跟母亲说过?你说了母亲不会逼你,她本是一片好心为你,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你的背叛……”
她话音顿住,死死盯着小梨,“你们真是该死。”
“不是的,老爷告诉我,那人虽是耕读之家,但是品行不好,读书也没天赋,是没有出息的。”
小梨辩解,他口中的老爷就是现在的小苏县令,苏梦娇的堂兄。
苏梦娇突然笑了,笑的满目狰狞,“你信堂兄,却不信一心为你打算的母亲,怕是你们早有勾结,他还告诉你什么?”
母亲为小梨选夫家的事,她是知道的,那人算是母亲家的远方亲戚,却不是小梨口中读书无用之人。
小梨摇头,她知道的都说了。
苏梦娇看向了谢酒。
谢酒便将小苏县令和知府勾结的事,也一并告知了苏梦娇。
苏梦娇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只是声音发颤,“父亲曾说过堂兄是个有志向的人,将来一定会比他更有出息。
父亲很重视家族,他一直盼着苏家人能光耀门楣,是以,他帮扶族里人,对读书用功的堂兄更是处处周到,费尽心思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就是想亲自带带他,好助他将来走得更远,让苏家更荣耀。”
但父亲万万没想到,他不只是有志向,还有一颗恶毒的心。
他怎么狠得下心。
苏梦娇捂着胸口,痛苦地闭上了眼,良久后,她看向谢酒,“他知道吗?”
她问的是阎王愁,谢酒颔首。
“你真的要他的命?”苏梦娇枯黄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谢酒再次点头。
苏梦娇重重叹出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泪,道,“那请姑娘再帮我些忙吧。”
“好。”谢酒毫不犹豫答应。
“阎王愁。”苏梦娇突然大声朝门外喊了句,很快,阎王愁的属下出现在院中。
苏梦娇指着地上的小梨,对他道,“这个人……让她尝遍你们山里所有刑法,不必留有全尸。”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一丝波澜。
却让小梨吓得嚎哭起来,就连封芷兰都莫名打了个寒战,她下意识挡在谢酒面前。
谢酒伸手握着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别担心。
有些人能互相吸引,是完全相反的性子,而有些人能一眼万眼,是因为骨子里有相同的属性,能被吃人肉,喝人血的阎王愁看上的女人,岂会是真正的良善之辈。
她若对待自己的仇人仁慈,谢酒反而瞧不起她。
小梨很快被人带走,苏梦娇看向谢酒,“劳烦姑娘等我换件衣裳。”
“谢酒,她不要那婢女做证人吗?”等人进了屋,封芷兰小声问谢酒。
谢酒低语,“她不会将此事公开。”
从苏梦娇说出他爹很重视家族,谢酒就知道她不会对外公开小苏县令的罪行。
于公,他谋害一县县令是死罪,于私,他为一己私利谋杀善待自己的亲叔父,为世俗所不容。
他的行为会让整个苏家受到影响,苏家的读书人再难有前程,苏梦娇不想毁了他父亲用心拉扯起来的苏家。
况且,小苏县令与知府勾结,他们身后还有京城的人脉,她如今只是个孤女,便是告到了皇城也未必能为父报仇。
但她要怎么对小苏县令,谢酒暂未可知。
两人在院中等了许久。
苏梦娇再出屋时,身上不再是尼袍,而是做了寻常女子打扮,衣裙用料不凡,看着有些年头,原本被尼帽遮掩了的青丝简单挽了个妇人髻,上面插着一根碧绿簪子。
谢酒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