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心中的憋屈不打一处来。
直越过了九方宿的身旁,几个大步子就走到了他的前面,头也不回地。
“哎呀——今日真是累了,不得已要跟某位好神仙抢大床喽!”
说着,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的目光,侧着眸子往后方那人看去。
九方宿面上没什么波澜,还是一往的沉着,没教阿水看出半个不愿意来。
“真不在意?”
阿水心里疑惑着,还真以为他神仙不记小人过呢。
直到走过羊肠小道,看见屋外老先生为自己留的两盏灯火,尤似两只鬼魅的眼睛,在暗夜里格外显眼。
阿水安了安心,小几步先行跑回了木屋,着手整理着东西。
“屋中木盆仅此一个,绢布什么的——你若不嫌弃,用我的就好了。濯身的地方——因着村中人不多,东头那边有个专门的盥洗房,你若有需,把门锁好了,也不会有人打扰。”
阿水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打了盆水,简单梳洗一番后,又给九方宿换了盆干净的水来。
他无言。
阿水也见怪不怪了,只是——
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有几分莫名的紧张。
要问紧张源于何处,想必她是想到自己还算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却就先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此类的不雅之事。
想来有些羞臊。
但转念一想,九方宿他哪算个男人呐!这不妥妥的招惹个神仙过门嘛!祖上知道了,可别太赞谬自己才好。
心中没来由的小欣喜跃上了面颊,将整张脸都烧得滚烫。
阿水还没意识到。直转过头去,刚想看看大神仙在做些什么。
然而不见方才琼林玉树般的身影,猫过身子,只见先前整好的褥子鼓起了个大包……
“你不是——”
“吾没说话。”
“不讲武德!”
阿水果真是高估了眼前这位大神仙。
只是心中没什么火气,就这样静静看着他,还觉得莫名安心。
“阿九,这大热天的,你偏盖什么被子?”
她扶着门框,眼睛盯着九方宿一动不动。
对面无言。
“哦我知道了,”阿水直了身子,朝九方宿咧了个笑出来,道,“村中蚊虫确实多,不想明日起来见几个大包的话,的确还是将自己裹紧了好。”
“……”
实话说,九方宿并感觉不到什么温热阴冷。严冬酷暑,对九方宿来说,不过是没有必要的节气更替。
夜深,窗外蛙鸣不止。
当初建这屋子的时候,阿水特意留了个心眼,除了九方宿睡着的那间卧房,她还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面,空出了个地儿,本想着用来存放物件的。
后来东西也没添置多少,那地儿,则也用来积灰了。上午时候将那地方给打扫了出来,倒是能物尽其用了。
隔着一堵薄薄的墙,九方宿静静卧着。
也只是卧着。一双盛满心事的眼睛始终闭不上,难免落入了夜间野鸦和空中倒月的影子,显得寂寥无比。
耳畔忽而乱入了几个没有节律,又异常粗鄙的声音,九方宿知道,阿水这才是睡着了。
他掀开被褥,直起身来,目光向外放去,恰好映上竹间月影,几家灯火明明。
“人间风月……”
媲美冬留景致。
空荡荡的屋子里,细细一听,竟能发觉一些沉沉的脚步声。向着,那位睡得正酣的女子而去。
不得不说,阿水的睡姿实在不雅。
虚掩着的轻褥子恍若无物,散乱地被夹在胳膊肘里,或被不安分的双脚擒住,裹挟。
因着天气实在热腾,阿水莫名扯上了衣袖,将嫩滑的手臂露在了外头,教嗡嗡不止的蚊虫饱餐。
一身鹅黄色的襦裙也发了褶皱,细长的脖颈展露无遗,再往下看——
九方宿挑了挑眉头,嘴角莫名扯起了个弧度。
屋内昏暗,却有一旁晃动着的烛火打光,将九方宿本就绝美的脸庞映得生动。
冥冥中,又不知是哪位的情意疯长。
九方宿轻轻撩开衣袍,屈膝蹲在了阿水一旁。
青丝如墨般倾泻,在一身同颜色的玄袍上。窗棂边幽幽吹来几束温热的风儿,轻易将他的青丝卷起,照样勾映起他微扬的唇角。
只是阿水做梦也没想到,如此绝美的神仙在自己身旁脉脉含情样,竟不为对自己行不轨之事,而是——
九方宿伸出手,轻轻点在了她的额间处。
尽管夏日,只是轻微的触碰,九方宿还是真切感受到了,她的身子有些凉。
玉指逗留了一会儿,而后轻轻抬起,竟带起了一丝淡蓝色的光束。
他好看的眉心忽而皱起,而那淡蓝光束在出现尹始,不过一会儿便即刻消失了。
上次的林中夜里,九方宿也曾对阿水探过灵息。那时她是真正的肉体凡胎,浑身上下,都不见一丝神迹。
而现如今……
阿水的灵息微弱,看样子,只能做到运气的程度。看她今日在台上的状态,若非得高人指引,想必是不会擅自开通气道的。
而缘生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