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离开了朱卿祠,来到外边,却发现酉时的天早已黑了下去。
祠堂里祭拜的香客也纷纷离了去,徒留一尊金像,日日年年,都这样立着。辉煌已然成为过往,而被人们常常铭记,当然可歌可颂。
只是谁教英雄逝去,再好的风光也见不着了。
阿水不禁多看了几眼,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跨出门槛刚想撑伞,却发现方才已经停了的雨,现在也不再下了。
“真好。”
阿水的声音轻轻,较夜啼的虫鸟还淡下几分。
不过看来,筏子只能明日早些去撑了。好在前日受了一位侠女的恩泽,那袋银子,该是够老先生一家用很久了。
念及此,阿水竟也消减了几分回家的心。
朱卿祠就位于长马街北面一带专建宗祠的地方,因着长马街一带是通往大泗皇宫的必经之路,官家修路时候特地用了青砖,较泥土路更好走些。
一双青白色绣鞋踏在路面,发出可人的“咯嗒”声,还不时溅起一些水珠,不仅湿了鞋子,还不称心地湿了裙摆。
阿水只能稍稍提着,眼望着路面,灵巧避了路人,趁着此刻,得好好放空一阵儿。
大抵人们都被上午的大雨困在屋子里,有些心烦了,到了晚上便蜂拥而出。
今日的长马街,倒是比以往都喧闹一些。
阿水记忆中最深刻的热闹场景,便是那时,在锦溪街看着大安公主出嫁时的场景了。
长街十里,红毯如瀑,天降宫帷,于斯人也。
那日的一切都深深震撼了她的心。
不仅因为难得一遇的盛况,也因着又逢面若冰山,实则心窝窝很暖的仙人。
可惜,也许一切都再见不到了。
阿水走着走着,心里徒生出一股惆怅来。
漫漫无心,抬起眼眸,却见繁华一侧,停驻街头的一个熟悉身影。
阿水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那不是方涟儿吗?
阿水没敢上前去,却将她认得十分清楚。
方涟儿的装扮还是如初见般翘楚,发髻束得很高,其上插着金灿灿的银钗子;一身齐胸的真珠旋裙百转流回,媲美长马街上最华丽精致的灯盏。
看她的脸上有些焦灼,不知在担心些什么。
而阿水也完全扼杀了自己的好奇心,打算绕个远路将她给避开。
哪想眼神避了,将自己挤进人群,耳朵还是不经意地听见那个方向传来的异样动静。
阿水想着看一眼总不会出什么错。
哪想刚看了一眼,阿水的心便慌张地跳突了起来。
只见方涟儿刚刚还站得好好的,这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男人,竟对她动起手脚了来。
方涟儿赶忙往后退了几步,语气里显得紧促不安,双手推搡着说:“奴家只是在这等人,并非……”
话还没说完,便被那身形猥琐的男人卡住了喉咙,“你说啥呢?良家妇女?”
他大笑了两声,朝她走近了几分,“你可别说,要是我没去过倾月坊,没见着你这个美人胚子——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良家妇女呢!哈哈哈哈……”
男人的嗓门极大,路过的人听了,纷纷朝那个方向投来异样的眼光。
那些目光仿佛在说着最恶毒的话:“哟,这不是那个名妓呢嘛?”
“诶你别说,还真不是她!玉娘怎么能和她相较?不过是个倾玉坊里信手拈来的二品货罢了!”
“这种人还敢在街上晃悠呢?”
“怕是来勾引你家李夫婿的吧?赶紧给看牢咯!”
方涟儿被这些话压得有些窒息,马上转了身想要逃开,却被身后的一只大手给揽了紧。
男人的酒气腾腾,萦绕在方涟儿的身边,只令她生呕!
“放开我!”
方涟儿死死挣扎着,试图将那男人的手从腰襟上扒开,却没承想它倒自己松开了。
她赶紧向前跑了几步,有些不可思议地向后望去。只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正死死勾着那男人的脖颈,让他不好动弹。
没想到吧,她阿水还是留了一手的!
这还得亏老先生的那个儿子,阿水会的一些防身术,机会都是他给教的。
不过怎么说,这些都是那儿子凭着自己力大而自己琢磨出来的。用在阿水身上,只因力气不够,而成效颇不显著。
这不,还没一会,阿水便觉得那男人要将自己挣脱开了。
关键时刻,方涟儿冲了上来,给了那男人要害一脚。没敢看他后况,她直拉起阿水往倾玉坊跑去。
不知跑了有多久,阿水被牵着没累,反而是方涟儿有些跑不动了。
“歇……歇一会吧……”
阿水喘着气,扶着膝盖看向方涟儿,第一句话便是:“你在干什么?”
“啊?”方涟儿有些不明所以,“我当然在救你啊!”
阿水摇了摇头,急得有些脸红,“你怎么站在街上,任那男人摸呢!”
“我……”
方涟儿有些支支吾吾,半天才哼唧出来个:“我没想让他摸……”
阿水大呼了口气,直叉着腰,目光穿过她来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