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宿凭空消失了一阵后,又忽然出现在了承天大殿内。
他嗅到空气里头飘来的阵阵香气,不禁眉头一挑,心内思索着:“这烧鸭,果真有如此美味?”
不过确乎,他从来不吃什么东西,品尝不得什么美味,也从没体会过什么饿感。
每每感到乏力,他便会去龙息瀑待上一日两日,运功修养。方灵气,才能哺育魂体。
浮娑自方才起便没离开过大殿,平日里除了听九方宿的吩咐做事,训练手下魔将什么的务什,就也无他事了。
方才,她将殿内的几名手下传唤出去,吩咐他们加紧魔将们的操练,日日提防突变。现在承天殿内,独留下她与九方宿主仆二位了。
“帝尊大人,如今青丘狐族将那狐狸除出族谱,对她下手,您便更无后顾之忧了。”
浮娑看着九方宿那绝美的面庞,一往的沉不住气息。
她不否认,九方宿迟迟对灵十六下不了手的原因,也算情谊一份。
早闻魔界之首九方宿在万年前广将贤才收入麾下,那时候,妖族,连同狐族在内仍属下界。
而他最为得力的部下,就是一只有着万年修为的九尾天狐。
浮娑也只是听闻,哪敢当面问他。
只知因那九尾狐背叛了帝尊,他才在大战中落下重伤,于虚无知地修养万年,而麾下的众魔将死死伤伤,连同皈依“正道”的,不胜记数。
浮娑本以为九方宿对九尾狐族落下了不可解之仇恨,至少六界上下是如此认为的。
可如今,帝尊抓了那只狐狸,好吃好喝好睡供着……全不想拿她献祭缘生石。
浮娑只怕,帝尊这次又被狐狸迷了心窍。
“本座本无后顾之忧,”九方宿轻轻甩袖,白皙纤细的玉指微微抵住宽袖,显出骨掌分明的手背,蔓延出如流渺远的寒冷,“你怎么如此认为?”
“属下……”浮娑立马垂下了眸子,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堵塞得她呼吸不上来。
九方宿轻轻勾唇,眼角流出了一抹笑意,道:“你果真认为青丘一手手书,就断了与那狐狸的关系?”
“难道?”浮娑不解地看向他。九方宿从上古活到现在,定比自己深谙不少世事。也因此,变得不好揣测心思。
“青丘狐族狡诈背义,却不可能卑微求情。将灵十六除出族谱,不过是想让本座卸下提防罢了。”
浮娑这才点点头,不禁往后退了一小步。
九方宿从她身边走过,径直朝九天阶走了上去。玄袍险而曳地,却能在比阶之处巧而高上两寸。
他的身影高而峻拔,魅而坚毅,虽不是山峰,却较山峰都难以令人比及。
“然而至于何时下手……却不是本座能掌控的。”
他的语气一往得沉定,深邃的眸子里边泛着暗暗的猩红,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前本座青丘一行,顺着尧山老者的话找到了灵契之书。书中写得,这缘生石内寄附万物精元,可篡改天道,渡灵魂生死。一魂死日,一魂继生。”
而他从青丘的生辰簿中得知,灵十六,便是这生者。
浮娑微微张开了口,一副不可思议的脸色。
“所以说,这缘生石内隐含的机关,便在这生死渡里?”
九方宿微微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愁叹,“只是六万年之久,就连冥界的天道轮也窥不出什么来。”
就算不为这缘生石,他也对六万年前发生的那一切颇为好奇。
如今找不出这破除结印之法,九方宿只能暂且留这小狐狸一命了。
得知这一切,浮娑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一些。不过随之困惑住她的,也是同样困扰九方宿的问题。
“成天里好吃好喝供着,本座也着实抽不出这么多心力……”
火烛掩映上他那张美得令万物沉沦的面庞,只听得他喃喃一句,眼神里竟蓦得现出几分无奈和有些违和的可爱。
浮娑看着金銮宝座上那从不见笑的男子如此模样,不觉中看呆了眼。
他的喃喃细语,可是一直入她的耳朵的。
只见浮娑默默垂了眸子,声音有些沙哑,道:“帝尊大人,但可不必如此好生伺候那……”
还没等她完全吐出口中的话,九方宿的嗓音又盖过了她,“朔连在蛮夷之地守了有多久了?”
“回座上,已有九百余年了。”
“是时候让他回来了。”九方宿轻轻挥袖,带起烛火飘忽,将秀指抵在了面颊之上,有些慵懒地斜倚着。
浮娑稍稍皱眉道:“座上,您相信他了?”
“九百年,不多不少。喊他回来,给冬留宫添个出力的。”九方宿轻轻合上了眼睛,嘴角的浅浅一抹笑,还未全然消逝。
“……是。”
浮娑怀袖缓缓退下,消逝在一片紫雾里。
——青丘
“神君,这一计策,实在是有些冒险。”
灵虚殿内,灵姻一行人立在堂前,讨论着方才的一番行径。
旻一的手书已命栾童传送至冬留宫,这时候,想必他已过阅了。
“传都传了,便不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