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那日的朝阳过于耀眼,光芒盖住了众人,她看不见众人的欢呼,听不清熠熠闪光的小草仙们。是梦变成了现实,还是现实活成了梦。她分不清了。
灵十六一夜无眠。天光才渐显,她就穿上了那件令自己畅想了许久的嫁衣,身旁没有谁服侍,倒也喜欢。
待步摇一冠,活脱脱的,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恍惚间多了好几分沉稳和英秀。
怪不得是母氏挑的红妆。她从来不愿女儿们只是秀外慧中,而是能像灵姻四姐那般,温婉而英气,既能对外,也能主内。
镜障之中的自己没有笑颜,反而有些苦气。灵十六大手一挥,怎么看都是不开心,干脆别看了。
刚要走出寝殿,她忽的瞥见圆桌上立着的一盆水仙。虽已托付侍女们将寝殿中物一齐送往紫墟,但这意义非凡的东西,她却想亲自带着。
灵十六伸掌,对着水仙轻轻吐了口气,“这样就可随身带着了。”
她将幻化之后的小小水仙握在手里,刚跨出门槛,便迎上了两队司仗,站在最前方的,是一日不见的扶生。
今日,他也着了一件大喜袍子。
灵十六浅浅笑了笑,稳步向前,走到扶生旁边,穿过两队司仗,一步登灵山,二步祈神树,三步上神栈。
一切进展得很快,直到面见神栈尽头的二位时,她才恍得回过神来。
“长老,族母。”
灵十六和扶生各伸出一只手来,任有苏盼兮在其上系同一根红绳,只是一瞬,那红绳便消失不见了。
待双双放下手,他们才算是完成结婴。
灵十六有些苦闷。刚刚走过了那么长的一条神栈,她丝毫不见神君的影子。难不成他不愿来祝福自己吗?
不对不对,她也不想他来。她可不希望神君看自己的誓礼日,一点都不好。
走完了最后一关,灵十六终于可以坐上花轿子了。她将手掌摊开,看着一只小小水仙花,露出了笑颜。
誓礼结束,众妖部却迟迟没有散场。
就在方才,朝黎派人传书旻一,九方宿此时身不在魔界,冬留宫中也只留有他的两位大将,此时夺取缘生石,机不可失。
“此事莫不是个圈套?”
“神君亲信,所言应该不假。若是圈套,九方宿有何理由引我们入魔界?”
“趁势之虚,攻入青丘!”
“若此时大动干戈,陷入圈套,只怕我下妖部众将,少则损兵几百,多则……”
众妖部的言下之意,是让旻一调用自己的一支兵。
旻一沉着眸子,一手捋着白须,脑中正在纠结着做出选择。“除守卫青丘的一批神兵天将,唯有一支护亲队了。”
“可是长老,十六的安危……”灵七抱拳,在一旁劝着。虽说长老平时对十六不管不顾的,但他也着实不相信长老会就此舍弃她。
“缘生石因我族失误被盗,若错失了这次机会,何来第二次!况十六身边有扶生公子,且不必过于担心。”
灵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长老……”
“将护亲队调回,众妖部随我一去魔界。”旻一的坚决果断,也是当初族群拥护他为族首的原因之一。
他所做的决定,从来不是条回头路。
旻一用木杖在半空划了一道玄门,玄门另一头,是一片暗黑密林。他率先走过玄门,紧跟着的是灵姻和灵七,还有众妖部率领的几千名护亲队。
这片密林,便是灵十六误入魔窟那日误闯进的那座。
朝黎一早就听了密探的回报,他恐消息有误,便只身来到魔界。他以神息探路,确定冬留宫里没有九方宿的魔气才敢通报青丘。
他也心知这可能是魔界的一个圈套,只是若不试险,往后便可能再无机会了。
朝黎见旻一率着众人往密林深处走来,眉心一皱。他调的并非神兵天将,看样子也并非各妖部的手下。而若是青丘灵卫,一令之下能召集几千兵马的……
“这可是十六的护亲队?”朝黎的声音有些沉,问旻一道。
旻一微微点头,“我已让扶生公子就近取道,况十六身旁还有百名随行灵卫,神君但可宽心。”
他看着随行的众人,心头有些揪紧,片刻,才负手道:“青丘五百灵卫先行探路,吸引魔将的注意,一有机会,吾便前往玄涧,适时撤退,切莫恋战。”
“是!”
——
灵十六在轿子里待了许久,自方才的喧扰声过后就再没动静了。她觉着有些奇怪,于是掀开帘头看向前方引路的扶生,问道:“怎么还不上路呢?”
扶生脸上的担忧还未消却,马上又转过一副笑脸,回她道:“马上就上路了,方才长老嘱托了我些事,你好生待在轿头里,很快就到了。”
灵十六“哦”了一声,随后转头,看见后方成对排列着的灵卫,不由得惊叹:“还有这么多人随行呐!”
扶生有些无奈地笑笑。傻丫头,人都被你长老调走了,还觉得多呢。来日,定为你补一场更盛的誓礼。
他手持花尽剑,高高抬举至正前方,随着丹田聚气,汇集于剑刃,方才的一个白点,在瞬时间往外扩散,撕裂了界与界的交际